西唐國的戰鬥力是最不讓褚襄擔心的地方,但看銀鷹就知道,他們軍紀嚴明,驍勇善戰,並且是真正上過戰場的,和帝都那些喝著軟綿綿花酒、隻會在泡女人時自詡勇猛的兵截然不同。
於是西唐的國主,他敢在這個時候,也能在這個時候,手握銀槍,麵對天地紛亂,桀驁疏狂,笑一聲,我看他們誰敢來。
但是一切並不隻關乎戰鬥力,哪怕是星空裡,雙方開戰都會有些名號,無緣無故就發動戰爭的,會被所有高等文明標記為“掠奪者文明”,當掠奪者出現的時候,往往會引發其他文明的聯手攻擊,畢竟誰也不會想看到一個無理由無差彆四處攻擊彆人的對手。
星空尚且如此,何況這種封建古代,所以褚襄說:“君上,師出要有名,若是曲淩心說服皇帝下詔書,那麼就等於是給了其他人正大光明掠奪我西唐物產的大好借口,不管他們忠誠於皇帝還是虛與委蛇,撈一筆好處總是不能拒絕的。所以您這一次,不僅僅要拿下東唐,還要讓這一次的戰績,成為一個盾牌。”
曲淩心想以君臣道義為要挾,借助天下諸侯的力量對付西唐的話,也得先找一個名頭,單憑星象之說的確可以成為借口,但更多中立國家一定會逡巡不前,玄學不足以成為打動他們的借口。
“若君上此行,占領東唐,曲淩心就可以說您藐視皇權,無視皇帝對東唐的封賞,給您一個大不敬之罪。但如果……”褚襄莞爾一笑,“眼下東唐為了對抗‘異族’,已經自顧不暇,我們西唐隻是迫於壓力出手相助,拯救東唐萬民於水火呢?”
說罷,他們相視而笑,若非他們是在檢閱銀鷹的時候發生的上述談話,謝知微怕是要當場關機下線。
按道理說,謝知微身為母艦中央控製的時候,那一艘大母艦,上上下下形形色色上千人,多多少少有那麼幾對職場眷侶,母艦上的監控沒有死角,謝知微也不是每次都能很及時切斷,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覺得28世紀那樣大聲喊著我愛你並且用舌頭互相狂甩嘴唇的談戀愛,在閃耀程度上,根本比不了褚襄和藍玨。
這兩個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偏生誰都沒張嘴表過白,但謝知微就是在他倆的眉目傳情裡吃狗糧吃到撐。
#今天也是AI沒有獲得人權的一天#——謝知微在係統檔案裡悲憤地寫道。
隨後藍玨召集蘇靳、楊豐、李術以及銀鷹的隊長們,一場露天的戰術會議就在羊肉湯的腥味裡開了起來。
等行軍路線安排得差不多了,肉湯的味道也到了頂峰,這種東西實在是褚襄兩輩子都沒接觸過的,於是高強度作戰、承受空間壓力以及心理壓力都沒有過不良反應的褚襄,因為一鍋羊湯,忍了好半天的惡心。
“蘇靳,下次不要做這種味道很衝的東西了。”藍玨說著,旁若無人地又掏出一盒糕點,遞給還一臉嫌棄的褚襄。
然後謝知微歡天喜地地收獲了幾枚小夥伴。
藍玨對褚襄的心意已經到了長眼睛就能看穿的程度,但與謝知微擔憂的不一樣,沒有人對此有什麼異議,或許是因為藍玨威望太高,在場都是他的親信,或許是因為他已經有了一名義子,而帝都最近這些年也南風盛行,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龍雀妖星之名,但總之,一群都不算太聽話的人湊在一起,心懷烈火,要和整個時代抗爭。
“今晚紮營,明日一早開拔。”藍玨說,然後他摸出一枚陳金色的印,“褚襄,你帶著這個,領一百銀鷹,明日出發去潮州府調潮州營三萬兵馬,回都城櫟城,我把西唐,還有我兒子藍念,都交給你。”
褚襄一驚,雙手接過那枚王印——
楊豐似乎張了張嘴,目光追著那象征西唐權力的印章,但想了想,還是憋了回去。
遞出這枚王印的人對此恍若無覺,他隨手把這東西交過來,相比之下,好像他才是那個28世紀穿過來,受過開放先進思想洗禮的靈魂,他就這樣輕輕地把家和國交付,雲淡風輕。
於是褚襄接過來了,他將那枚王印攏在手心,然後貼著心口藏好。
他給出他的承諾:“當,不負所托。”
願以龍雀為名,護你一世安好,家國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