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是奇怪, 褚襄抓著藍玨胸口的衣裳, 半晌後才意識到他因為緊張而輕微發抖, 藍玨雙手按在他背後, 一下一下輕拍,登時就讓褚襄臉紅起來。
明明他自己也是有著幾十年征戰的經曆, 卻忽然發現,在知道要讓藍玨去打仗的時候, 自己竟然會緊張, 下意識想要攔著他。
可是……
“我不想您走……”
他歎了口氣:“您知道的,我能說出一萬種阻攔您親自出征的理由。”
不過, 褚襄並不會說,因為他不可以攔著藍玨。唐國如今除了李術、唐謨、盧淵, 戰陣統帥可用之人就幾乎在沒有了, 銀鷹約等於一個全能特種部隊, 但這支隊伍是拿來打尖刀陣型的, 它的統領就算沒有被留在漠北, 也是不適合做上萬人大戰的總指揮的,其餘的老臣, 做做軍校校長是可以的,但藍玨不能有十足把握派他們到戰場上去。
除了軍事上的必要性,這個年代國主出征還有輿論和信仰上的作用,所以褚襄是知道的——這個時候讓藍玨出征, 最有好處。
可惜了, 褚襄苦惱地想——人是一種感性動物, 以前他麵對各種危險任務波瀾不驚,如今……肯定是工程部的納米機器人效果不全,不附帶激素調節功能,所以搞得他腎上腺素分泌過多,顯得緊張兮兮像個神經質。
然而他深吸一口氣,將臉埋在藍玨頸窩裡,安安靜靜地讓藍玨抱了那麼一會兒,忽然說:“唐國兩麵被襲,您隻有一人,您要如何調度?”
藍玨道:“晉國以數萬雄兵大肆壓境,陳國雖然也下了場,但是隻是小規模襲擾,他們炮製瘟疫的計劃失敗,但我認為他們想不到自己會失敗得如此輕易迅速,所以我本人會去往晉國。到是我將盧淵調動去陳國前線。”
“不妥。”
誰知藍玨自信滿滿地說完安排,褚襄立刻就提出了反對意見。
“如何?”
他回答:“君上,陳國與晉國此刻加快速度進行了襲擊,無外乎是發覺,我們與大漠之間的鐵路,怕是要修好了。”
“那你竟是覺得,我們所麵臨的其實是三線襲擊?”
“臣隻是猜測。但為保險起見,不得不提前防禦。”褚襄說,“便以李術負責調動鐵路沿線兵力,由少主藍念親自坐鎮都城,至於陳國,君上,您難道任務小股騷擾是他們全部的手段了不成?”
“我知道陳國實力不俗,他們在正麵戰場有一支威虎大軍,那支軍隊的軍師身份神秘,來自無人知道的地方,一手奇門遁甲之術曾經在南境無人能破,唯一一次被破,是我取道陳國,他們知我目的地並非陳國,隻是象征性阻攔,布陣時間略長,讓我以銀鷹輕騎的速度優勢衝破了而已。而且他們擅長的是配合作戰,正麵的威虎大軍作風強硬,壓著對手打,這時候後方有一夥兒鬼影般的弓箭手,身手如同刺客一般矯捷,配合做敵後襲擊,陳國從未承認有這樣一支神射手軍隊,所以南境將之稱為‘鬼影軍’。”
“既然如此,盧淵年級尚小,仍未從軍校畢業,雖然天資極高,但您覺得初出茅廬的他能破解陳國的正麵強硬大軍與仿佛不存在的鬼影軍嗎?”
褚襄問完,藍玨便沉默了少許,然後他冷硬地回答:“你不能去。”
“唉?”褚襄錯愕,微微瞪著眼睛道,“您怎麼知道我要……”
“你廢話這麼多,不就是想說,你替我去陳國前線?”藍玨哼了一聲,忽然大手抓住了褚襄兩隻手腕,用力捏在一處,那腕子上的皮膚立刻泛紅,血色淤積到指尖,透著一股豔色。
“就憑你,你能把本王掙開,就放你去前線。”
褚襄咬了咬嘴唇,藍玨那手手勁大得可怕,他拚命掙紮,人家穩穩地攥著他的手腕,停在半空連個位置都沒變。曾經也很能打,但現在戰力負五的龍雀艦長咬牙切齒,無比想念工程部出品的外骨骼。
“君上!”褚襄咬牙,盯著藍玨肌肉繃緊的手臂,心想著啃一口會不會成功……
但隨即,他意識到啊——藍玨這明明是和他犯了同樣的毛病啊!
於是他停止了毫無用處的掙紮,偏了偏頭,低聲道:“您捏痛我了……”
緊握的大手立刻鬆開,褚襄白皙的手腕上被掐出明顯的紫紅色手印,他本來就被保養得像溫室小嬌花似的,這會兒被捏得雖然並不真疼,但視覺效果極有衝擊力。藍玨輕輕拿著他的手腕,在手心把玩片刻,那白色肌膚上的淤血令他有了種逐漸升起的施虐欲望。他思考了片刻,很輕易就和褚襄得出了同一個結論——
他有一萬種拒絕褚襄去前線的理由,但他一個也不能說,因為褚襄分析得是對的,這個時候他確實需要出征。
兩個人心照不宣。
“臣會……好好回來的。”褚襄低聲說。
藍玨微微頷首,試圖掩飾剛剛的關心則亂,於是他說:“我到是比較怕你這妖孽跑了潛逃去。”
“哈哈哈哈……”一抹緋紅爬上眼角,褚襄歪著頭道,“那很簡單了,您給我多印幾個標記,到時候,無論我跑到什麼地方去,人家一瞧就知道……我是您的人啦。”
印記,藍玨眼神微動——為什麼這個人毫無覺悟,天天都要招惹自己?他低下頭,叼住褚襄的嘴唇,用力用牙齒碾了碾,待鬆開時,便紅腫了起來。
“那好吧,本王需要好好給國師加點……唐國的專屬印記,省得到了前線,再叫敵人策反了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