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骷髏(1 / 2)

嫁鬼 蘇見渺 5950 字 18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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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合山,位於江白縣西二十裡處,因中央低窪成穀、四麵高山合圍而得名。

一頂被黑霧包裹的轎子停在四合山的西側山間,片刻後,轎簾微動,一名緋衣男子掀開簾子走下轎來。

銀白錦履踏上青草地,忽然,他身子一晃,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千鈞一發之際,一雙手臂從旁斜伸過來,緊緊環住了他的腰身。

那是一雙異常蒼白的手,似是終日不見陽光,白得幾近透明。手背上的青筋如盤根錯節的虯木,突起於冰冷的皮膚之下,顯得有些詭異。

“阿衡,我抱著你走吧。”孟歸深麵帶愧色,目光落在不遠處的鬆柏上,不敢看向殷雲衡。

“你……扶著我就好。”殷雲衡的聲音有些悶。

孟歸深不由自主將視線轉向懷裡,看見殷雲衡的那一刻,他忍不住在心底暗罵:

真是禽獸啊。

眼前人被他弄得亂七八糟的,銀眸籠了一層薄霧,眼尾泛紅,下唇沾著血色——是他咬破的。白皙脖頸上是密密麻麻的紅痕,連成一片彙入緋色衣襟,衣衫裹得嚴嚴實實的,他看不清裡麵的情形,但……

孟歸深目光緩緩向下,凝視著那兩處突起,雖說夏衫輕薄,可到這般地步,不難想象它們被蹂.躪成了什麼樣子。

“方才……對不住。”孟歸深誠心向殷雲衡道歉。

殷雲衡蔫了吧唧地靠在他臂間,配上全身各色的紅,就像是被霜打了的小柿子,可憐又可愛。

孟歸深愛憐地輕撫懷中人的鴉色鬢發。

殷雲衡身體微顫,儘量克製自己不去回想那些畫麵,可身上的觸感卻揮之不去。

冰冷,黏膩,惡心。

他幾近崩潰,若不是最後關頭惡鬼清醒了過來,他恐怕真的會以卵擊石,不管不顧地殺他。

殷雲衡苦笑,分明早就知道會發生這種事。

可真到了這一刻,他還是承受不住。

師父常言,心性為本,外物為末,道心若堅,外物得失則如過眼雲煙,不足為懼。

他終究是愧對師父教誨,心塵未淨,做不到這般灑脫。

許久,殷雲衡才收拾好心情,抬眸盯著孟歸深的眼,問他:“你為何會突然失控?”

思前想後,他覺得方才的變故不是因為自己。

“大約是觸景傷情吧。”孟歸深停下撫摸殷雲衡鬢發的動作,目光越過他,飄向綠影憧憧的峻嶺,眸裡升起一絲複雜的情緒。

殷雲衡腦海裡閃過在黑暗中見到的畫麵,心中微動,或許,跟他的死有關……

“阿衡,我帶你去見爹娘。”

爹娘?殷雲衡滿臉詫異。

待鬆柏下的一座墳塋出現在殷雲衡眼中時,不知為何,他心中湧上一股難言的悲傷。

“爹娘,我帶阿衡來看你們了。”

孟歸深牽著殷雲衡跪下,對墳丘叩了三個響頭。殷雲衡心情驟然沉重起來,恭恭敬敬地同孟歸深一起,向著無字墓碑俯首叩拜。

“娘總想看著我成親,如今我娶到了阿衡,你也該放心了。”孟歸深嘴角揚起一抹懷念的笑,他俯身拔下碑前長出的新草,指尖被草汁浸成綠色也渾不在意。

山林靜謐,幽芳獨香,殷雲衡環顧四周,此地枕山麵水,環境宜人,倒是個葬人的好地方。石碑上沒有留下歲月的痕跡,墳包看起來也很新,應是初立之墳,時間不超過一年。

殷雲衡想起初來江白縣那日,那名青衣男子說厲鬼是一年前出現的,莫非……他遭遇了滅門慘案?

殷雲衡側過頭,孟歸深還在認真地除草。他微微一歎,也伸手去拔麵前青草,剛碰到嫩綠草葉,忽從旁伸出一隻手製止他。

“阿衡歇息便好,彆弄臟了手。”

殷雲衡神色認真:“既然來拜見長輩,這便是我應做之事。”

孟歸深眸光轉深,握在殷雲衡腕間的手緊了緊,臉上露出複雜的表情,像是在歎息,又像是在微笑,“阿衡,有你在真好。”

不多時,墓前野草便被兩人除淨。

殷雲衡問出橫亙在心頭已久的問題:“你為何要立無字之碑?”

“爹娘應是願埋骨桑梓的,待此間事了,我便帶他們回家。”孟歸深執起殷雲衡的手,笑吟吟道,“到時還要麻煩阿衡同我扶柩回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