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見春色》全本免費閱讀
門前的人影在緘默的壁燈之下拖曳出去,像屬於她的暗紫色披肩落在地上,輕盈得沒了型。
慕與瀟低眸,盯著那道影子出神。
一截指尖出現在她眼簾中。
柳墨沒碰到煙的左手抬起,輕柔地點了下她的眉心。
“看著我。”柳墨溫聲提醒。
慕與瀟在正式工作之前做了近視手術,也不為什麼,就是有一天突然厭惡戴眼鏡了。
她能想象,如果現在她的鼻梁上還架著眼鏡框,柳墨發涼的指尖就不會碰到她的眉心。
至多在鏡框上,逗玩一般地敲上一敲。
指甲會與金屬相遇,再鐺鐺兩聲,吵醒剛睡著的怯懦和理智。
所以幾年之後,慕與瀟神經質地感謝那個早晨,把近視手術做完的自己。
“煙滅了。”
她抬眼,言簡意賅。
她想問柳墨哪天開始被煙草桎梏在毫無意義的煙霧繚繞中,是她們還有聯係的時候,還是沒聯係的這幾年。
她沒問,因為這是個沒有意義的問題,記者不需要問。
入行以後,慕與瀟才知道,有些人的執念,會比其生命留在世上的時間更久。
慕與瀟追蹤過、記錄過大大小小的,殘留在物品上的,前人的執著念想。
複雜也好,奇怪也罷,歸結起來,一個字就可以說得清——“情”。
“情意”一旦過濃,不能被時光輕巧地打包帶走,就會催生出諸多情緒,怨氣,遺憾,憤怒……
這些情緒凝聚一團,化作看不見的網,困繞在物品擁有者的身邊。
或以夢境,或以幻覺,或以身體上的不適傳遞出來。
慕與瀟的職責,是幫人找到它們,感受它們,撫平它們。
聽上去有點玄,不過她們這行還有些名聲大的競爭對手,比如算命先生,比如風水大師,再比如得道高僧。
往往人家比她們更吃香,沒辦法,哪行哪業都不好乾
卷。
柳墨母親的遺物,那支斷裂的毛筆上,附著的又會是怎樣的執念呢?
慕與瀟不由想起晚餐之後,她跟韋安如在附近吹風散步。
韋安如入行時間比慕與瀟還要久,柳墨遇到的困惑、不適,她關心但不擔心難辦。
“這個事不複雜,我猜啊,就是她媽走得早,有些遺憾散不去,近來想告訴女兒了。柳墨總覺得身體不舒服,說手腳冰冷,心悸心慌,肯定被纏著嘛,儘早解決就行了。
梳理起來肯定不難,就是還需要跑遠點。說起來,我還沒去過紹城呢,你能順便回趟老家了,開不開心?”
慕與瀟勉強地笑笑,心思在彆的地方,“開心。”
韋安如歎了口氣:“與瀟,你這兩天有點奇怪,你發現了嗎?”
“哪裡奇怪?”慕與瀟心虛。
“就感覺你的很多反應,木木的,雖然你一直是慢性子,但這兩天我覺得你心不在焉。
尤其今天采訪柳墨的時候,調節氣氛的居然是她,你好像都不在狀態。”
韋安如大她半歲,雖然並不比她沉穩多少,但是個熱心腸。
“你是有心事嗎,還是哪裡不舒服,跟我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