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該如此,”竹臨神色淡然,將令牌仔細收好,“殿下行事無人可阻攔。”
梅辛看了竹臨一眼,不置可否,偏頭問向馬車裡的人。
“小姐,咱們去哪?”
“先去鬆蕪那裡。”
“鬆蕪哥今日回來啊。”
“嗯,一年了,是時候回來了。”
梅辛揚起韁繩,馬車駛向京城內繁華之地——九方賭館。
京城內人人皆知,九方賭館是最逍遙快活的去處。
雖是賭館,開設賭局隻是業務其一,動有投壺、騎射、蹴鞠,靜有圍棋、對詩、猜字謎,凡有對局皆有輸贏。根據活動賠率各有不同,便是單純為愛好前來之人也有。
今日,九方賭館如往常般熱鬨喧囂,一輛馬車停在門外,車門被打開,明珠看著車門口伸出手的兩人,僵在原地。
怎麼她是殘廢了嗎,登基都不用兩人攙扶吧……
明珠無奈攤開雙手。
一行人未經正廳,從偏廳側邊的連廊來到後院,看守的護院見來人是她,忙請進茶室。一進門,明珠麵前就呼嘯起一陣風。
“殿下——!”
鬆蕪唰得出現在眼前,離得一臂之遙,卻見他定在原地,遲遲沒有靠近。久彆重逢,明珠也難掩欣喜,注意到鬆蕪紅著眼眶,她先一步上前,抱住鬆蕪。
“鬆蕪,你回來了。”
鬆蕪這才猶豫著伸出手,虛虛回抱著明珠,應聲中含著嗚咽。
遠隔千裡,想念卻不相見,他不敢回想這一年多是怎麼度過的,可再見到殿下時,仿佛一切都不再重要。
暖意隻殘存片刻,便脫離懷中,心緒卻未能隨之冷卻。
幾人落座,明珠細細端詳起鬆蕪,眼前之人似乎還是從前的模樣,柔順的發搭在一側肩頭,眉眼細膩,像一汪靜水,透著絲絲寒氣。
明珠熟絡地聊閒言,寒暄起來。
“你剃須了?”
“是,”鬆蕪摸了摸下巴,“您說過屬下不留胡子好看。”
鬆蕪皮膚冷白,在戎狄做暗探刻意塗了黑,粘上濃密的胡須,還在衣服裡墊了幾層,才勉強和戎狄人比肩。
“你那麼秀氣的一張臉,配上絡腮胡感覺怪怪的。”
鬆蕪笑了笑,一瞬不瞬地注視著明珠,明珠也注意到了,她輕咳了一聲,問起正事。
“你之前在信中說戎狄此次意在和親?”
“是,殿下派遣屬下去戎狄做暗探,這些年屬下在戎狄多方部族盤旋,如今其他幾個小族羽翼豐滿,蠢蠢欲動,戎狄王打算通過與大梁和親壯大其威勢。”
鬆蕪上前為明珠斟茶,油亮的茶水散發著陣陣奶香。
“他們還是那麼自信。”明珠抿了口酥油茶,覺得還是喝不慣這鹹口的。
鬆蕪注意到她入口的小表情,沒有繼續添茶。
“殿下打算借此機會行事?”
“是啊,機不可失,如果提前布局,主動權就會握在咱們手裡,更何況你離開一年了,也是時候回來和菊若、蘭螢她們團聚了。”
“多謝殿下!”
鬆蕪起身跪拜,明珠急忙攔住他。
“快起來,你在外麵受了不少苦,如今回來,想要什麼儘管說。”
“屬下遠離故國,靜思己過,現如今隻求能留在殿下身邊效力!”
鬆蕪的這個請求,也是意料之中,這些年跟在她身邊的這些人,他們對自己的赤誠讓她既動容,也惶恐,如果不是當年那些事,她恐怕也不會讓鬆蕪獨自留在異國他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