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2)

我在東宮當伴讀 的盧 8707 字 8個月前

第八章

雪後晴天,簷溝上的積雪融化成冰冷的水滴,順著屋簷脈絡淅淅瀝瀝往廊下墜。

熾晴暖黃的日光照著皚皚積雪,不消片刻,石板地麵上冰碴子漸漸消融。

小僧拿著掃把在院外裡清掃積雪,院門前後皆有重兵把守。

規整嚴格肅殺森冷的親衛麵無表情守在兩側,一隻蒼蠅都難飛進去。

寒風颯颯,裴琅星眸中壓著冷漠至極的神色,聲線低沉,“張閣老那隻老狐狸現在就有點坐不住,前些日子派了大批人手去邊城,要祖父的命。”

提起這事,裴琅眉眼神情瞬間陰冷,周身溢滿殺氣,“我父親這兩年身子骨也不太行,我一路過來殺了不少眼線,想來張家不會善罷甘休。”

衛璟淡淡“嗯”了聲,低垂眼梢,神色淡淡的瞧不出他在想什麼。

過了一會兒,邢坤來稟,在寺外擒拿住昨夜那個行為鬼祟跑了的男人,仔細盤問也撬不出有用的消息,他是想問太子這個人應當如何處置。

衛璟抬起眼簾,眸色漆黑,沒有情緒,“放乾他的血,明日天亮前掛到張家大門的匾額上。”

邢坤領命:“是。”

太子從不是心慈手軟的純良之輩。

盛皎月匆忙跑回廂房,氣息微微有些喘,雪白的芙蓉麵映著薄薄的潤紅。她驚魂未定。待逐漸恢複平穩的呼吸,抬手用素色手帕擦拭被嚇出來的冷汗。

她也不能確定太子等人有沒有瞧見她。

方才的這幾道目光,都有些不善。

冷冷的,像在看什麼死物。

盛皎月心不在焉喝了兩杯茶水,緩過神後,依然心有餘悸。她身子弱,大多數時候臉龐都有些病態的白,方才急促跑了一段,蒼白的皮膚好似被抹上淡顏色的脂粉,唇瓣亦被她咬出紅潤的血色,為她清冷絕色的氣質增添了幾分難得的豔色。

少女藏在袖中的手微微在顫,裴琅,竟然真的是裴琅。

這位年紀輕卻已經戰功赫赫的小將軍,當真膽大妄為,瞞住所有人出現在京城。

盛皎月不知道上輩子告密揭發此事的人是誰,隻知道那人死狀慘烈,挖眼割耳四肢不全。

她打定主意不摻和這些事,回家後等父親問起,也絕口不提在寺裡撞見了小將軍。

冬雪消融後,夜裡的空氣含著刺骨漆黑的寒冷。

盛皎月入睡前照例點了熏籠,又將裝滿熱水的暖手爐塞入被窩,等到被窩暖和起來才脫了衣裳爬上床,足底有了熱源,身子骨好像沒有方才那麼冷。

她裹緊被子,側身閉眸緩緩睡下。

待到半夜,熟睡中的少女忽然蹙起眉頭,臉色蒼白,粉白的指甲緊緊揪著胸前的寢被,神色看著有些痛苦,口中嚶嚀著含糊不清的字眼。

盛皎月做了個噩夢。

地牢裡,冰冷寒氣順著皮膚往骨頭裡鑽,她四肢冰冷,單薄纖瘦的身體瑟縮顫栗,手指被男人用力扣緊,惡狠狠攥在掌心,他將她帶到刑房裡,在她耳邊冷聲低語:“盛大人,給朕好生看著。”

陰冷潮濕的地牢彌漫濃重的血腥氣,夾雜著生肉腐朽了的鏽味。

新帝鬆開了她的手,係緊她身上的鬥篷,順手幫她帶好帽子,不叫旁人瞧了她的連。

少女身體在抖,不知道是被嚇出來的,還是被冷成這幅樣子。

男人輕笑了聲,“怕什麼?”

他骨節分明的拇指間握著根長鞭,走進牢房,不消片刻,裡麵便傳來痛苦至極的哀嚎求饒聲。她雙腿僵直,站在牢房外聽著裡麵的慘叫痛聲,周身仿佛越來越冷,咬緊齒關,繃直小腿才沒有倒下,額前不斷冒出的冷汗,潮濕了鬢邊碎。

過了一會兒,滿身血氣的男人從牢房裡緩緩走了出來,隨手將長鞭丟給身後的隨從,低暗的燭火勉強照著男人冷峻好看的麵孔,冷硬的下頜線條,眸光稍偏,淡淡的一眼便有迫人的威懾。他上前撈過少女纖細的腰肢,手臂霸道圈緊她的身體,低下頭偏過臉在她柔軟粉紅的耳垂親了兩口,溫熱呼吸鑽進她的頸窩。

少女眼底似是有朦朧的濕意,眼瞳盛滿水潤霧氣,神情無辜可憐。

男人捏起她的下巴,看著她眼底的驚懼,到底是心軟沒讓她進去看受刑的人,“下次還敢嗎?”

牢房裡被他親手動手行刑去了半條命的人,便是被她教唆著帶她離開的人。

她的腰好像快要被他掐斷了,還沒開口說話,就被嚇得昏了過去。

盛皎月明明沒有受刑,在夢中卻也覺得自己渾身都疼,陣陣尖銳的刺痛傳至腦後,小腹墜墜的疼,像是被擱在針板上狠狠摁了下去。

她便是在這陣刺痛中緩緩醒來,蜷縮身體縮在被窩裡,牙齒用力咬緊唇瓣,冷汗連連。她忍著小腹傳來的陣痛,緩慢坐起身子。床榻邊的燭台還亮著微黃的光,;燭心見底,燭火不怎麼明亮。

盛皎月的小腹又痛又漲,她掀開被子,看見床單被染上血紅的痕跡,深深倒吸了口冷氣,她來葵水了。

她的小日子從來不準。

這個月竟是提前了足足有七天。

盛皎月坐在床上,一時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片刻過後,盛皎月忍著身體不適下床,將被弄臟的床單換了下來,可她那天出門的匆忙,也想不到帶上月事帶,這間廂房裡是什麼都沒有。

她閉上眼想了想,然後找來剪刀,剪了些白布縫在一起,臨時湊合著用。

翌日清早,整裝回城。

盛皎月的傷寒已好了大半,韶光豔豔,暖黃日光斜斜照來一陣暖熱,她裡麵穿了件素色長衫,身上披著太子殿下那件披翠紋織錦羽緞黑氅衣,唇紅齒白,不過氣色看著不太好。

她的小腹還疼得厲害,每次來月事,都要疼得死去活來。她如今隻想快些回府,喝完甜湯再睡上一覺。

不知何時 ,顧青林已經走到她身後,男人一身月色長袍,束起發冠,眉清目秀,俊朗出塵,他挑眉,狐狸眼微微眯起,“盛公子的病還沒好嗎?臉色看著有點白。”

盛皎月不得不和他寒暄,慣常板著嚴肅的小臉,皺眉答道:“勞世子關心。這傷寒已無大礙。”

顧青林聞言在心底冷嗤了聲,端詳的目光橫在少年身上,細細打量幾眼,莫名又想到昨日傍晚他錯將他認作女子,心臟跳到嗓子眼,一種被愚弄的心情占據他的心頭,讓他惱怒到現在。

不過,盛清越這張臉生的還真有點雌雄難辨,眉目清秀漂亮,尤其是這雙眼睛,漆黑濕潤,清透見底,皮膚極白,五官亦是挑不出任何瑕疵。所有的本事都用來長臉了。

“盛公子細皮嫩肉,弱不禁風,還是得好好注意身體。”顧青林同他說起這句話時,迎麵而來的惡意,總歸不太和善。

周遭冷風直吹,濃烈颯風拂麵而來,吹的人腦袋疼。

盛皎月身體不舒服,肚子疼頭也被風吹的疼,麵對世子拐著彎的冷嘲熱諷,她沒有應付他的心情,也沒有和他周旋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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