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肯定是不願意讓其他人瞧見她不好看的樣子。
開棺過後的模樣,想來不會多好看。
盛清寧說完這句話再抬眸,瞥見男人繃緊的下頜,抿得直直的唇瓣。
盛清寧垂眸,“您知道她的,她脾氣雖然好,但是為人固執,若是讓她知道,她該不高興了。”
盛清寧雖然沒有見過她的屍首,但是他姑且算了解他這個“姐姐”,膽小如鼠,太子以為的假死,實在是荒謬的無稽之談。
他之前聽說過太子和她的傳聞,想來應當確實有些不可告人的辛密。
衛璟置之不理,叫邢坤開道,直接去她落葬的地方。
盛清寧深吸了口冷氣,沒想到太子竟如此強勢,一句話都聽不進去。
盛家祖墳在北麵的青山,穿過鬱鬱蔥蔥的密林,往前再走一段路就是墓地。
衛璟很快就找到了她的墓碑,還有刻在石板上的名字。
邢坤站在男人身後,他蹙著眉,似是在沉思。他並未說勸阻的話,上輩子,她確實不是這個時候過世的。
即便是她身份還未被拆穿之前,邢坤對這位漂亮耀眼的小公子也是記憶深刻。
安安靜靜,沒什麼存在感。
總愛生病,但養個幾天就都能好。
她沒有得什麼不治之症,沒有這麼快就死去。
邢坤也想知道棺材裡是不是另有文章。
太子今日帶了不少黑甲軍,訓練有素,腰間懸劍,隻需一聲令下,不需要多久就能將才下葬的棺材挖出來。
衛璟的黑瞳靜靜看著墓碑,心裡發麻,他遲遲未語,過了很久,男人似乎終於做了決定,低聲吐字“挖吧。”
頓了頓,“彆碰了她的碑。”
盛家跟過來的人都被擋在山下,盛暄已經快要被氣吐血,盛清寧的臉色也沒多好看。
盛暄沒有辦法,不得已讓人去給侯府的人報信,隻要有一個人能攔住太子也是好的。
盛清寧也沒想到太子心狠至此。
沒過多久,就快要挖到剛埋進去的棺材,黑色漆木若隱若現,黃土之下露出一角。
他們還在繼續深挖。
衛璟背手,居高臨下冷漠的看著,心裡卻遠不如表麵這般風平浪靜。
驚濤駭浪靜悄悄掠過心頭。
終於,在他們準備合力將棺材抬起來的時候,衛璟閉了閉眼,“放下吧。”
盛清寧那幾句話說的不無道理。
她愛美,要漂亮。
衛璟也不能保證自己看見她的屍首已經開始逐漸腐爛時,會不會做出更瘋的事情。
青白色的皮膚會潰爛,五臟六腑也會逐漸腐爛。
他壓抑著隱匿的瘋狂,隻能忍回去。
盛夫人傷心欲絕,她的貼身丫鬟也哭暈過去好幾回,不像是裝出來的。
衛璟整個人被撕扯成兩半,想決絕打開好證實自己的妄想,又不敢怕徹底滅了希望。
衛璟眼睛裡滿是血絲,叫他們重新安置好,隨後冷冷對邢坤說“盯著盛府上下的一舉一動,事無巨細都要告訴我。”
“是。”
—
盛皎月到了蘇州後,不打算男裝示人。
她穿回了裙子,不敢住在她哥哥以前的住處,而是花了點銀子租住在一家書店掌櫃的偏院。
她怕自己的樣貌惹人注意,出門都帶著帷帽,安頓好自己之後,她也不願在家閒著,想著找份事情做。
書院裡不要女夫子,她進進出出男人堆,也不大好。
盛皎月便想自己開家小書院,專門教小姑娘們認字讀書,她有足夠的銀子傍身,也不需要靠書院來養活自己。
於是她開始向掌櫃打聽到時候能否讓她的學生,來院子裡上課。
掌櫃是個好人,稍作思量就答應了她。
盛皎月感激不儘,就開始張羅著開書院的事情,首先得讓人知道她這裡專教女子念書,而且學費不貴,好讓窮人家的小孩子也有認字的機會。
掌櫃看她一人攬下所有活有些吃力,就讓他的兒子來幫忙。
掌櫃的兒子是當地的地方官,沉默寡言,審多了犯人看著就很嚴肅。
他話少但是能做事。
盛皎月感覺輕鬆不少,書院的事情辦得七七八八,她低聲同這位嚴肅的地方官道謝,心裡也鬆了口氣。
這位大人做事一板一眼,認真嚴苛,讓她備感壓力,而且這人似乎不太喜歡她,幾乎很少開口和她說話。
男人點點頭,“不客氣。”隨即大方開口“我母親請你後天晚上留在我家中用膳。”
盛皎月說“不必麻煩,我……”
男人打斷她“不麻煩。”他緊隨其後,看著她的眼睛,十分正直“我也想你來。”
盛皎月被他**裸的眼神盯得手足無措,紅著臉扭過頭,支支吾吾說好吧。
在蘇州的日子比她想象中的要順利。
眨眼就要入冬了。
南方的冬天,潮濕陰冷。
而遠在北方的京城,早早就下了雪。
盛皎月死遁蘇州過著逍遙自在無拘無束的生活,京城裡發生了件大事。
皇帝病逝,張貴妃殉葬。
太子登位了。
盛皎月聽說新帝登基過後,垂下眼皮,良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下意識的驚恐害怕,讓她精致的側臉看著都平添了幾分荏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