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視線毫不隱晦,好像也根本不擔心自己發現他。
衛韞皺了皺眉,借著黃昏的天色想要看清一些,卻隻看到了二樓微微遮擋住的竹窗和一點隱隱約約的影子。
那人就站在窗邊。
衛韞能察覺到他也在看自己,剛想問問清湯麵的事情,對方卻收回了目光。窗前模糊的影子消失,對麵的人轉身回到了房間裡。
所以……這清湯麵是給他的?
衛韞看著麵前的熱麵,雖然有些疑惑,但也隻當這人是苗大姐家人,大姐臨走前叫他給自己留的。
腹中原本進門之時還沒有任何饑餓感,但是在熱騰騰的香氣飄來之後,卻隱約有些灼痛。
那碗看起來清淡的麵在吸引著他。
“謝謝。”他想了想,在窗邊沒人時還是道了聲謝,隨即拿起了麵。
他沒有在露天席地吃東西叫人圍觀的習慣,雖然那人好心做了碗麵給他,但是衛韞還是準備拿上去吃。
隔壁吊腳樓裡毫無動靜,也不知道那人是聽到了還是沒聽到。衛韞端著碗上樓,關上窗戶之後這才摘下口罩。
謝宙站在走廊裡,看到他關上的窗戶也不意外,隻是想到剛才聽見衛韞對他道謝……目光微微頓了頓。
以他們的關係,這還是衛韞第一次對他說謝謝,而不是什麼喜歡。
很新奇。
他本來不過是給自己做飯時順手給他留了碗,沒想到倒也不錯。
謝宙喉間有些乾澀,本來是想吸根煙,但是想到這幾天帶來的煙都吸完了,便也止住了動作,隻是指尖摩挲著蜷了一下。淺灰色的眼眸轉向對麵的竹樓,過了會兒垂下了眼。
古村裡的黃昏比城市中更加叫人震撼,大片大片的雲霧被夕陽暈染,就連青翠的樹林都照成了暮色,潮熱蟲鳴不絕,像是夕陽將近一樣,逼仄的叫人心悸。
謝宙抬頭看了眼天色,心底隱隱也有些預感。
他作為特約嘉賓,隻需要在最後出場。節目組給他的劇情自然比嘉賓們完整些,畢竟他就是故事鏈中的一環。
隻不過……謝宙隱約覺得這個故事不太對。
這個村莊也不太對。
他看了眼遠處坐在石頭上失態的抽煙的鄭承宇,淡淡收回目光來。
沒過多久,苗家大姐就回來了,謝宙起身也關上了窗子。
苗家大姐知道節目組今天要錄很晚,原本以為衛韞不會回來吃,結果沒想到乾完活一進門,卻發現衛韞早就回來了。
她拍了拍腦袋,暗罵了幾句自己昏了頭沒做飯。
這節目組可是都給了這些嘉賓夥食費的。
她換下乾農活的衣服,連忙拿了兩個餅上去叫衛韞先墊墊,準備問他想吃什麼,她這會兒趕快去做。
誰知道敲門之後過了一會兒才有人慢吞吞的開門。衛韞麵吃了一半,剛用勺子喝了口湯,就聽見了敲門聲。
“衛先生?”聽見是苗大姐的聲音後,衛韞擦了擦嘴重新戴上口罩,走過去打開了門。
“怎麼了?”
苗大姐將盤子遞過去有些不好意思:“衛先生,我回來晚了,忘了你沒吃飯。”
“你餓壞了吧,先墊墊。”
衛韞搖了搖頭:“沒事,我已經吃了。”
他話音落下,苗大姐才看清他房間裡的麵。清湯的香氣縈繞的竹樓裡,苗大姐鬆了口氣。
“那就好。”
“衛先生自己下廚了啊。”她放下心來,卻有些感慨,沒想到這些聽說身份都不簡單的嘉賓們還會做飯。
他們自己家用的鍋灶可比平常普通人家裡用的難用多了,她說完之後看向衛韞的眼神就變了。
衛韞指尖一頓,卻有些奇怪。
“不是我自己做的。”
他頓了頓,發現了苗大姐話裡的漏洞,疑惑問:“不是你讓隔壁的那個人給我做的嗎?”
“啊?”苗大姐沒想到他突然有這麼一問,嚇了一跳,隨即才反應過來。
“什麼隔壁,我今天走的早沒有讓人做飯啊。”
而且隔壁……隔壁不是住的是那位節目組說千萬不能得罪的謝先生嗎?
苗大姐表情懵然,衛韞這時候哪兒還不知道自己誤會了。
“這是我進門之後放在桌子上的,我以為是你讓隔壁的人給我做的。”
“看來是我誤會了。”
這東西可能是人家做來自己吃的。結果他當成了對方和苗大姐一樣是做給自己吃的,在那人看了半天後還堂而皇之的說了聲謝謝端走了……
饒是衛韞能一臉平靜的進古樓,這時候一想到當時的情景也尷尬。
怪不得呢。
他眼皮一跳幾乎都能想到當時人家的表情。
然而更尷尬的是……他那碗麵都吃了一半了。
苗大姐也愣了一下,沒有想到是這麼回事兒。那位謝先生今天自己呆在家有些無聊下廚做了清湯麵,被回來吃飯的衛先生誤會是自己讓人做的給端走了?
她暈暈乎乎的,愣了會兒道:“要不我再做一碗,給隔壁那位先生送過去?”
衛韞看了眼自己吃到一半的麵,有些頭疼。
“勞煩,你做好後我送過去吧。”
讓大姐回來再做一碗麵都有些麻煩了,衛韞也不好意思再叫人幫他送,而且吃也是他吃了,總該還是道個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