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豔的紅色在紙上鋪展開,衛韞順著心臟的紋理,一點一點的上著色。隨著沾染了純陽之血有克製作用的符水塗上紙麵,控製著衛韞頭腦的陰影似乎停滯了一瞬。
有用!
衛韞眼神一亮,用當初畫惡鬼圖的方法結合符咒果然有用。雖然不確定幕後作祟的東西本體是什麼。但是破了死亡陰影之後至少能出去。
衛韞心神一定繼續給心臟上色。
他選擇從心臟先來也是有考究的。密室代表的死亡是直接傳遞到心臟的,要克製就先要克製心臟,確保心臟不停止跳動。
隨著鮮豔的紅色出現,衛韞腳下的地麵也似乎變成了紅色。
聖羅美術廳內,一處鏡子裡……
靳寒庭轉頭看著衛韞找到了擺脫死亡鬼蜮的辦法,微微鬆了口氣。他一直到確認那裡衛韞可以應對,才轉身走進鏡子裡。
靳寒庭是跟著衛韞一起來這兒的。他本就是邪祟,隻要藏身在影子裡便無人可以發覺,不過因為衛韞開了陰陽瞳。
靳寒庭這幾天便也沒有露麵。
他是在進入聖羅美術廳之後才出來的。一進這座美術廳他就感覺到不對。這座美術廳的氣息與一般的古物不同,裡麵有些東西。
靳寒庭從影子裡分離出來之後便來查探了這裡。
然而奇怪的是……他分明感受到了一股森然鬼氣。但是查遍整個美術廳,卻都沒有找到蹤跡。
那抹鬼氣實時存在,但是卻無跡可尋。
這種情況根本不可能。
靳寒庭眯了眯眼,在讓自己的鬼氣籠罩了整個美術廳都沒有找到邪物時。將目光放在了正廳的一麵鏡子上。
聖羅美術廳內除了數不清的畫作與雕塑之外,還有一麵橫跨整個牆壁的鏡子。
那鏡子看著與普通的鏡子沒有什麼兩樣。靳寒庭卻忽然上前,在觸碰了一下鏡子之後,冷笑了聲。
指尖煞氣在鏡麵上凝聚,隨著一個詭異的圖案出現,靳寒庭轉身踏入了鏡子裡。
果然,在鏡子裡還存在著另一個空間。
那空間幾乎是與美術廳平行。像是第二個聖羅美術廳一樣,一切構造都一模一樣。
如同同一樣東西的倒影。
靳寒庭想到最早發現的普通雕塑上的鬼氣,往雕塑區走去。
果然在其中發現了一個蒙著紅布的雕像。
那個雕像與其他雕像不同,是唯一一個被蒙住的。
靳寒庭心中隱約閃過了什麼,走過去揭開紅布。
下一刻,一直閉緊眼睛都雕像忽然裂開眼睛,一行血淚從雕塑上流了下來。
“死亡雕像”。
靳寒庭不清楚國外的邪物,但是看著這個雕像卻也發覺了這個雕像的作用。
這東西身上邪性很重,沒有生出意識來,隻有殺戮的本能。一旦被放出來,就會不停在聖羅美術廳內殺人。
這麵鏡子原本應該是困住他的東西,隻不過……在比賽前夕,有人無意中打開了鏡子,鏡子上封印的辦法消失了,這才讓這個死亡雕像能夠作惡。
留著血淚的雕像隻看著就有一種叫人無法直視的邪氣,仿佛看到的不是不會動死物,而是活著的人一樣。
在靳寒庭皺眉之時,那雕像張開嘴。奇怪的無法分辨的呢喃從遠處飄來,忽然籠罩在了聖羅美術廳上空。
圍著觀眾席的雕像們像是被喚醒一樣,轉頭想要走出黑暗之中。
哢嚓哢嚓的聲音在觀眾席上響起。
聽著那雕像發聲,靳寒庭眼中戾氣一閃而逝,忽然伸手擰斷了雕像的脖子。
這種沒有意識的死物確實麻煩。當初在古村裡的那隻人皮鬼洞神生了靈智,還知道趨利避害。
但是這鬼東西連死都不害怕,在他眼皮底下也敢動手。
雕像畢竟也是按照人的結構來構造的,在被擰斷脖子後那呢喃的話終於停下來了。
靳寒庭察覺到周圍鬼氣突然大凶。這個隻知道憑借本能殺戮的怪物頭顱滾落在地上,裂開的雙目死死的瞪著他。
“麻煩。”
在對方還要動時,他眯了眯眼,身上的煞氣纏住了那顆滾落的頭顱。這東西住在鏡子裡封印不住。
隻能吞噬才能叫他放開聖羅美術廳,不過這東西很難吞噬。
他身上的邪氣與一般鬼物不同,要想完全吞下至少得半天時間。但是等到那時……美術廳裡的人恐怕在死亡雕像的影響下會出事。
但現在也沒有彆的辦法了。
一絲紅光從靳寒庭指尖閃過,他閉眼感應了一下。在發覺衛韞沒事之後,才閉眼開始吞噬這顆死亡雕像的頭顱。
……
衛韞破開鬼蜮很順利,心臟已經畫完了。符咒定在心臟處叫作祟在頭腦中的死亡意識不敢再像之前那樣肆無忌憚。
腦海中破碎的色彩淡去了些,衛韞又繼續調新的顏色來上色影子。
為了整個畫的和諧度,衛韞光影的上色並沒有用白天的陽光色係。反倒是用的路燈下拉長的影子這種昏暗的暈黃。
偏暗的色彩與心臟相連,卻並不顯得死氣沉沉,而是有種自然的延展感。
隨著衛韞筆尖落下,時針走到了晚上八點,距離比賽結束還有三個小時。
鏡頭裡畫家們被操控著畫著那幅死亡之畫,沒有人發現許多人影子已經開始癲狂。
觀眾們還在認真看著衛韞上色,嘰嘰喳喳的議論著。
他們看不見鏡頭裡的痛苦,也看不清觀眾席上的變化。
氣溫越來越低,變化是從觀眾席上開始的。
有人在比賽區呆的時間長了,想要去外麵洗手間。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後站起身來,可是剛走出座位上。卻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外麵竟然變黑了。
“怎麼回事?”
“座位不是亮著嗎?”
那人咕噥了兩句,因為手機沒信號,就打開手電筒出去,結果剛打開亮光。就忽然發現有些不對……
前麵怎麼好像沒有路?
進美術廳時被工作人員引過來的時候他分明記得前麵是一條藝術走廊。可是剛才手電筒打開,卻什麼也沒有看到。
站起來的男人皺眉以為自己眼花了,搖頭走出去。
下一刻卻仿佛和什麼東西迎麵撞上。
堅.硬.的觸感叫他後退了一步。轉過頭去,就看到座位外麵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雕像。
一分鐘時間發生的怪事太多,還不等他來得及思考這雕像是怎麼來的。被他撞掉的雕像忽然之間睜開眼來,頭就掉在了地上。
這個雕像仿真程度很高,一瞬間頭掉在地上的時候,叫人以為是真的人頭落地了。
男人張了張口,嗓子有些乾,一直到地上的頭顱開始流血,他才張大嘴跌倒在地上。
“救、救命!”
邊緣座位上的驚慌很快的吸引了其他人視線。
怎麼回事兒?
大家轉過頭去,卻突然發現觀眾席邊緣不知道什麼時候站滿了雕像。謝宙垂眸捏著手裡的護身符,感覺到發燙之後才看向那些雕像。
——這就是這個美術廳裡作怪的東西?
他皺了皺眉,在這時候站起身來走過去撿起地上頭顱。
他是純陽之體,這些東西不敢在謝宙麵前放肆。
眼中裂開的頭顱本來目光流露出邪意。但是在謝宙走近之後卻停了下來。
跌落在地上的富商結結巴巴,謝宙沒有理會他,隻是看向雕像:“怎麼去賽區?”
剛才這裡的路消失了,他看在眼裡。底下衛韞那邊想必也是一樣的,他必須得去下麵賽區看看。
那頭顱未生靈智,聽不懂他的話,隻是因為陽氣瑟縮著。
富商看著謝宙和一個雕像頭說話,差點被嚇瘋,唯有陰影中坐著的遲瀾皺了皺眉,他顯然也意識到了不對勁。
“謝宙哥。”
遲瀾猶豫了一下就站了出來。
“你要找衛韞去是嗎?帶我一個。”
現在的場麵顯然與遲瀾之前所想的不一樣。他本來準備安靜的一個人看完這場比賽。但是顯然,這裡出問題了。
遲瀾莫名的並不害怕,他一瞬間就想到了當初在屏幕上看到古村中的不同尋常之處,明白這裡也“有問題”。
謝宙沒想到在這裡能遇見遲瀾,皺了皺眉。不過聽到他要一起走時倒沒有說什麼。
他垂眸將衛韞給的護身符拿出來貼在頭顱上。
純陽之體加上符咒的力量叫隻有“死亡雕像”本體十分之一力量的頭顱無法反抗,最終掙脫著滾落在了地上。
在血淚再次滴下時,麵前出現了一條血路。
……
衛韞正畫到最關鍵的時候。整張畫已經完成了三分之二,目前隻剩下了密室沒有上色。然而越到這個時候,越是容易出問題。
在給密室上色時衛韞心中總是控製不住自己覺得這幅畫中缺了什麼一樣。
見死亡的陰影無法籠罩他,背後的邪物顯然換了另一個辦法,不再是勾起他的恐懼。而是無限放大衛韞在繪畫上的強迫症。
一遍又一遍的告訴他——畫上缺了一個人。
在密室的角落裡,應該有一個人。
沒有了護身符,衛韞幾次差點停下上色,去繼續往畫裡添人。但最後卻被強大的自製力克製住。
他死死握著筆,繼續艱難的上色。
代表著恐懼的密室被灰黑色調勾勒。
衛韞垂下眼,唇上因為出血在鏡頭前顯的有些豔。
白熾的燈光投下,像是他一個人的默劇一樣。
——整個世界的光亮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謝宙與遲瀾找過來時……正好看到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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