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安靜無比,在微涼的指尖劃過時，鬱月琛就判斷出了他寫的是什麼。
衛韞是在是說“等下一次敲擊。”
每當敲擊聲停止之後，那東西就停了下來,現在在他們頭頂完全不動。
衛韞懷疑他是通過敲擊來判斷位置的。
這一點鬱月琛也想到了。隻不過……它現在趴在車頂判斷不了裡麵有沒有人，當敲擊聲來臨時就不一定了。
畢竟從第一次敲擊到現在，那東西離他們越來越近。
下一次……說不定會直接進來。
他眉頭微微皺了皺又鬆開，這時候在心底計算著時間。在車子陷入困境的時候他第一時間求救,以自己助理的速度,他很快會通知龍虎山天師，不超過一個小時絕對會有人找到這兒。
而他現在和衛韞在車內應該呆了三十分鐘,那個敲擊聲是每隔十分鐘響起一次的。
他們現在還需要堅持三十分鐘左右。
他在心底計算著時間，轉過頭去看向衛韞。
衛韞還沒反應過來，就察覺到鬱月琛又握住了他手，然而他這次什麼也沒有寫,隻是身體側了側。
衛韞剛準備說車頂上的東西可能會察覺到動靜，這時候卻又停了下來。因為他發現鬱月琛好像就是在測試車頂上的東西。
他側身對著自己,像是擋住了他,另一邊卻伸手觸碰了一下車頂。
他掌心和車頂相接，和那個鬼東西隻隔著一層鐵皮。
衛韞皺起眉，隻覺得這個太冒險了,然而鬱月琛此時不論是動作還是身體都十分從容,握住衛韞的手甚至沒有因此而顫動。
如果能夠打開手機手電筒,衛韞絕對會發現他的目光也是冷靜平和的。
鬱月琛的心理素質極好,剛才的動作叫衛韞甚至都覺得他和龍虎山的天師一樣。
然而現在的試驗叫他很快的回過神來，在鬱月琛觸碰車頂的時候,上麵的東西依舊一動不動的沒有變化。
就好像是察覺不到車內的氣息一樣,鬱月琛眯眼得出了結論。
“在不敲擊車窗時,它好像沒有感官。”
他寫在衛韞掌心，隻是通過觸碰車頂這一點其實確認起來有些冒險。衛韞察覺到他寫了什麼時候，剛想要提醒。
鬱月琛忽然開口說話了。
“它聽不見。”
果然，在他開口之後車頂上還是沒有反應。
衛韞目光微凝。
“外麵的那個沒有感官，幫它確定位置的是另一個東西？”
他開口詢問，不過聲音壓低了些。
“有可能。”鬱月琛沒有給出確切的答案。隻是也在思考。
衛韞眉頭緊皺著，然而這卻不是一個多好的消息。雖然外麵車頂上的東西被證明不到時間不會受影響，但這也同時說明這裡可能不止有一個東西。
甚至於……外麵可能都被影響了。
畢竟這裡這麼安靜原本就不同尋常。
鬱月琛轉眸看著他，忽然開口:“還有五分鐘。”
五分鐘……
五分鐘第四次敲擊就要來了。
車上那個東西可能進來，如果進來之後和他們麵對麵，就不保證一定無害了。很多時候，車子也許就是和那些東西的一個阻隔媒介。
如果判斷外麵有兩個鬼物的話……
他們能利用的就是現在這段時間。
為什麼外麵那個要靠另一個鬼物的敲擊聲判斷位置？
而另一個鬼物為什麼現在不出來。
不對，鬼物不會彼此合作，一般隻會廝殺。
除非……他們原本就是一體。
衛韞腦子裡極速的運轉，回想著根據鬱月琛試探出來的這些信息。現今所有的邪物幾乎玄門中人都有過記載。
這種鬼物不可能無緣無故出現。
他想了會兒，腦海中迅速地浮現出一個名字來。
“雙頭屍。”
顧名思義這個鬼物有兩個頭，但是兩個頭是分開支配身體的。
一個支配感官，一個支配動作。
如果是它的話，一切就說得通了。
敲擊車窗確定位置的是感官屍頭，而動作的是另一個頭。
而等到那東西進來和他們麵對麵……衛韞想起關於雙頭屍的記載。當感官和動作同時確定一個人的時候，雙頭屍就會合為一體。
到時候結局自然不用說。
不能讓他進來！
他心中已經沉了下來。
鬱月琛道:“你對付這個雙頭屍有多大把握？”
衛韞搖了搖頭。
“沒有把握。”
雙頭屍是屬於當初在山上遇見的那個洞神級彆的邪物，即便是龍虎山的張天師來了也應對不了，和之前巨人觀水鬼根本不是一回事兒。
這種東西幾乎已經算是絕跡了。
衛韞沒有計較鬱月琛怎麼知道雙頭屍的事情，這時候兩人都心底數著時間，隻剩下了兩分鐘。
兩分鐘時間，對方就要進來了。
不過在想起雙頭屍之後，就也確定。外麵其實沒有第二個鬼物，也沒有其他臟東西。畢竟雙頭屍陰氣很重，有它在的地方，其他東西活不了。
鬱月琛其實是腦海中突然多出來這個叫做“雙頭屍”的東西的資料的，他很確定自己之前完全沒有接觸過這些。
但是在幾次試探之後，居然自然而然的就知道了。
就好像……這些東西本就塵封在他記憶深處，這時候隻是顯露出來了而已，他額角有些刺痛。
即使是在這種時候也冷靜非常，甚至還有功夫轉過頭去看著衛韞笑。
“阿韞，我有沒有說過，不要相信任何人？”他忽然開口。
衛韞怔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鬱月琛就伸手捏住了他一處.穴.道，後頸這處地方能夠讓人感覺到眩暈。
衛韞身體一僵，沒想到在這種時候鬱月琛會對自己下手，他腦海中極速旋轉時迅速的想著。
這時想到了一個極不可能的答案。
他是想要用自己吸引雙頭屍的注意，在雙頭屍第四次敲擊，進來的時候，趁機打開車門出去？
如果車門是媒介的話，那雙頭屍進來之後就會被自己吸引。
鬱月琛就能順利離開。
衛韞感覺到後頸危險的氣息。雖然不想承認，但這也是唯一的可能了。
雖然鬱月琛平時表現的很友好，幫了自己很多。但是在這種生死關頭，一切的偽裝都不必要了。
誰都想要活下去。
衛韞手裡還攥著符咒，緊皺著眉。
“你就不怕我先把你推出去嗎？”
鬱月琛雖然能夠第一時間捏暈他，但是衛韞雙手能夠活動。如果用符咒結印也不是沒有反擊的機會。
鬱月琛看了他一眼，看不出神情。
“阿韞第一次做這種事情吧？”
衛韞一直是個好人，這段日子足夠鬱月琛將他的人品看的清清楚楚。非必要的條件下，衛韞絕對不會害人。
鬱月琛扯了扯嘴角，心底微歎了口氣。可是這樣的品性在危險麵前並不好，尤其是在麵對他來說的時候。
在這種緊張的氛圍下，兩人身體緊繃著，似乎都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衛韞還在數著時間。
他打算要是等到第四次敲擊響起，如果鬱月琛對他下手的畫家就直接上符咒。
這時候隨著時間的逼近，兩人都不敢有大動作。
漸漸的，心跳聲越來越快。不知道是不是受到緊張情緒的影響。衛韞隱約能夠察覺到車頂上的雙頭屍開始動了。
身體似乎撐了起來，在車頂鐵皮的響動下，一幅畫麵在此時浮現在了兩人腦海。
那個長著兩個頭的惡屍，四肢撐著。像是有了反應一樣，慢慢站了起來。
“五、四、三、二、一”
還沒等一數完，這時候，第四次敲擊聲終於向起。
而這次的敲擊……響在了耳邊。
就像是有人在敲座椅一樣，發出的並不是清脆的聲音，而是咯吱咯吱的，充滿皮質的聲音。
在一瞬間，衛韞雙手轉動就要暴起。鬱月琛的手已經猛地要按在了.穴.道上。
然而下一刻……他卻聽見了一聲輕笑，在這種時候居然還有空笑？
他皺起眉卻見自己左側的車門忽然打開。
鬱月琛之前就是側著身體，在打開左側車門之後更像是轉身將衛韞護在了懷裡。
黑暗中看不清對方的神色，衛韞隻察覺到鬱月琛似乎看了他一眼，他到這種時候依舊從容。
“我說過……阿韞不要相信任何人。”
“包括我。”
衛韞眉心一跳，在口袋裡被塞了什麼東西之後，猛然被推下了車。
他猛地睜大眼睛，有些反應不過來。然而借著跌落出車中的一瞬間，他借著外麵的一點點月光，看清了車內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