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瑜不是很滿意,但是也基本算是滿意了。
她把那張行程單折好，夾進書頁，又往朝有酒身邊湊了湊,正想說話，朝有酒先說話了：“不好意思，離我遠點。”
“啊？”
“你頭發的顏色太醒目了,周圍人都在關注我們。”
“拜托,朝哥,你以為他們悄悄關注你是因為我頭發的顏色嗎？”於瑜歎氣,“你對你在人群中全方位醒目這件事沒點兒逼數啊？”
“我知道我比較醒目，但是他們關注我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為你在這裡這件事給了他們關注我的理由。”
“……行吧行吧，反正我東西也拿到手了,先走一步。”於瑜忍不住抱怨，“唉,為什麼隻有我和你同一個大學啊朝哥，大家的火力都集中到我身上了,明明你從小到大都女朋友一大堆——”
“女性朋友。”
“女朋友，女性朋友，隨便了朝哥,區彆不大的。”
“區彆很大。”
“哎喲你個老古板。”於瑜笑起來,推了朝有酒一下,“再過幾天就是盼兒生日了，她那邊和那群朋友三四的晚上要一起嗨,我們三中午單獨約個飯？”
“你們倆約會不就行了,帶我乾什麼？我去當電燈泡找沒趣兒？”
“那不是我跟你,我們倆,咱兩個關係不一樣嗎。”於瑜討好地說,“這麼多年來朝哥你在我心裡就跟我親姐妹……”
朝有酒舉起手，捏緊了手指。
於瑜識相地改口：“……跟我親爸似的。”
“哎，好姑娘。”朝有酒愉快地說，“帶你女朋友見家長啊，你才大二，是不是早了點？”
“去你的。你又不真是我親爸。”於瑜猛翻白眼，“你就說來不來？”
“來。到時候給我打電話。”朝有酒說，“沒彆的事兒趕緊走，你又不是這個時間上這節課。”
“朝哥你太好了啵啵啵，”於瑜發出幾聲毫無意義的親親聲，“那我走了啊，你記好了吃飯的事兒聽到沒，我先約的啊！”
朝有酒衝她甩了甩手，表示記住了。
早上的兩節課分彆在兩棟不同的大樓，朝有酒換教室的時候碰見了靠在大樓入口處，盯著來往學生出神的趙青雲。
他本來不想理趙青雲的，可沒辦法，趙青雲後背抵在牆上，兩眼無神的樣子，就跟傻了似的。
不是才熬了一個通宵嗎這人，早上不睡覺跑學校來上課？
朝有酒走過去，手在趙青雲眼前晃了晃。
“還醒著嗎？”
趙青雲推開他的手：“我醒著呢，才一個通宵而已，小事。”
“你早上不是沒課嗎？”
“下午有。”
“下午有課你下午來就行了啊。”
“……”趙青雲終於慢吞吞地把視線放到朝有酒的臉上。
他的臉色蒼白，眼眶周邊一圈紅痕，看上去就像一個剛哭過的人用粗糙的紙巾拚命擦揉過眼睛。
才通宵了一個晚上的大學生怎麼會表現得這麼差？
杜若的日常生活比你混亂和顛倒多了，那小子完全就像沒事人一樣啊。
朝有酒忍不住說：“你看上去就像嗑了藥你知道嗎。”
“……”
“你真嗑了藥？？？”
“如果我現在腦子還清醒，我一定要仔細和你聊聊你為什麼在說‘你看上去就像嗑了藥’的時候表情那麼平靜和肯定，就像你知道一般人嗑了藥之後是什麼反應一樣。”趙青雲抬起一隻手，捏了捏鼻梁，“然後，回答你剛才的問題，不，我沒有嗑。”
還沒等朝有酒鬆口氣，就聽到趙青雲緊接著說：
“不過我出門前喝了兩杯美式濃咖啡，吃飯的時候喝了一罐紅牛，來學校前去奶茶店買了一杯茶——那家店不是連鎖的，茶葉很不錯，很能讓人清醒。”
朝有酒的視線緩慢地下移，一直移到趙青雲的手上。
“哦，對，我現在在喝的是冰可樂。”趙青雲抬了抬他握著可樂罐的那隻手，“碳酸冷飲，令人清醒。”
“你必須回寢室睡覺。”朝有酒不容置疑地說。
他試圖把趙青雲拽回走，原以為這個動作會遭遇趙青雲的抵抗，沒想到對方完全沒有做出任何反抗的動作。
但被朝有酒推搡著往前走了幾步後，趙青雲在樓梯處一腳踩空，差點一頭栽倒。
朝有酒眼疾手快地拎住他的衣服，趙青雲懸在半空的那隻腳晃蕩了一下，踉蹌著後退一步，站穩了。
這都快把朝有酒給整笑了。
“你……”朝有酒說，“你剛才說你喝了多少東西？”
“兩杯美式，一罐紅牛，一杯茶，一罐可樂。”
“你說的兩杯美式，是多大的杯子。”
趙青雲把手裡的可樂罐舉起來，胡亂比劃了一下：“大概有兩個可樂罐那麼多。”
草啊，朝有酒想。
“而且我也不想回去睡覺，我睡不著。”趙青雲掙脫開朝有酒的手，“我知道我現在看起來可能不是很清醒，但其實我的腦子特彆清醒，隻不過我的反應跟不上動作……我現在覺得我腦子轉得特彆快。我不回去睡覺。”
“不回。”他亂七八糟地擺著手，“不回，不回。”
上課鈴響了，原本還在樓下遊蕩的學生三三兩兩地散開，悠悠哉哉地走向自己上課的教室。
朝有酒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拎起趙青雲的胳膊。
“行，不回去睡覺。”朝有酒說，“跟我走。”
“……哈？”趙青雲被他扯著往前，“跟你走？去哪兒？去乾什麼？我現在隻是動作比較慢，不是說我失去了清醒的意識啊醉哥，我跟你講，你現在在做什麼我是知道的，等我恢複過來了我也能記得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不是，你要帶我去哪兒？醉哥？醉哥？朝有酒？”
“請你小聲一點——我真不敢相信這麼短時間裡我就把這句話說了第二遍。”朝有酒隨便推開了一間空教室的門，“進去。”
趙青雲扶著前排桌麵，繞到桌後，自己坐好了。
“好吧，現在我們乾什麼？”他問，居然看著還挺開心，笑得嘴都合不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