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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園墜落 鈕祜祿檸檬 65254 字 20天前

冰冷的槍口抵在寧弈的額頭上,他聽著以諾斷斷續續的喘息聲,心裡止不住的湧起一股悲傷。

耳邊傳來一聲悶哼聲,寧弈睜開眼睛,隻見葉霖扶住了已經軟倒的以諾,正神色複雜地盯著自己看。

“你怎麼會在這裡?”他茫然地問到。

葉霖沒解釋原因,隻是靜靜地注視著他。

“不是你的錯。”葉霖突然開了口:“悲劇不是你造成的,你不用自責。“

“可是那些死了的人——”

“活下去對他們是最大的安慰。”寧弈撞進了葉霖平靜的雙眸裡,他眼中的堅定逐漸驅散了纏繞在寧弈身上的自責。

“我知道了。”寧弈的喉結上下滾動著,半晌,無比清晰的說到:“我們要活下去,替他們報仇。”

“營地已經被裡維奇接管了,不能回去了。”葉霖快速的說到:“我們先撤,找地方休整。”

“我們還能去哪裡?”寧弈垂下了頭,一時間還有些無措:“裡維奇他們——”

“先離開這裡再說。”葉霖的聲音一如往常,清晰又堅定:“不能落到他們的包圍圈裡。”

寧弈胡亂的點了點頭,自發的將暈倒的以諾接了過來,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營地之中已經被裡維奇和他的進化軍團全麵接管,他在指揮所等候了許久,卻沒等到他們的實驗體回來。

監視屏上的生命體征毫無征兆地又暗下去幾個。

“真不愧是樂園計劃精心培育的實驗體。”裡維奇陰惻惻地一笑:“寧弈,你真是越來越讓我驚喜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迷惘

天色漸漸的暗了下去,烏鴉在上空盤旋,發出一陣嘶鳴聲。

“這是什麼地方?”寧弈在這間庇護所裡四處打量著,修建這裡的人顯然沒有常駐的需求,留下的物資也僅僅夠應急。

這間庇護所分為裡外兩間,依靠山脈走勢修建,將入口隱藏在了茂密的叢林裡。

“實驗室那些人設置的,現在也沒地方去,暫時躲一下吧。”

葉霖一邊回答寧弈的問題,一邊替以諾處理了傷口:“我之後會去找起義軍彙合,你們呢?”

寧弈沒想到他會問這個,支吾了半天,才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等以諾醒了問問他吧。”

寧弈自己反水反的毫無壓力,不代表以諾會跟他一樣。

他在一邊站著,發現自己似乎也幫不上什麼忙,默不作聲地走了出去,靠在外麵的牆壁上,思考著自己的未來。

伊甸園的種種行為讓寧弈本來就不怎麼堅固的三觀倒塌了個徹底,在選擇跟隨什麼人,走上什麼路的問題裡,一腳踹開了伊甸園這個前東家,堅定的走了反叛的路線。

當年臨畢業的時候,伊甸園做了一次職業評估,直接將寧弈列入高度危險分子,重點關注對象,未來反叛者領導頭子,讓他本來就叛逆的名聲更添一抹黑。

突然從天而降一口黑鍋,寧弈被刺激的當場擺爛,開始隨心所欲地生涯。

伊甸園對數據分析的依賴是具有侵入性的,這種一錘定音的各類評估層出不窮,在新紀元遙遙呼應舊紀元階級劃分的那一套行為,將人類三六九等劃分的明明白白。

脫離了伊甸園,回顧它的某些行為時,它的罪行簡直是罄竹難書。

至於以諾,寧弈在心底無聲的替他默哀了幾秒:伊甸園殺了烏利葉,清理了他昔日的同伴,壓根沒把他的死活放心上。

寧弈歎了口氣,默默地走到了一邊的椅子上坐下,開始盤算新的計劃。

伊甸園已經跟他們撕破臉了,他的原計劃已經徹底無法實現,想來想去,也隻有趁兩邊交戰的時候偷偷溜進去了。

一想起域外的起義軍,寧弈手心裡就捏了一把汗,趙雪曼的意誌不可撼動,伊甸園的銅牆鐵壁同樣不可撼動。

耳畔傳來一陣腳步聲,寧弈抬眼看過去,葉霖走了出來,順手帶上了門。

“他怎麼樣?”寧弈連忙問到。

“沒什麼大事,皮肉傷,已經處理好了。”葉霖輕輕地歎了口氣:“剛剛還沒來得及問,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本來打算離開,路過營地的時候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

連葉霖自己的都說不明白是什麼原因,隻見到裡維奇帶著一群進化人在營地進進出出。

那些衛隊的士兵已經不知所蹤。

他的心裡升起了一種強烈的不安感,促使著他追了過去。

實驗室的廢墟之上,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無人幸免。

寧弈緊緊地抿著唇,忽地長歎了一口氣:“因為我。”

他在葉霖懷疑的目光之下慢慢開始訴說:“裡維奇奉命回收實驗體,還下令清理了其他人。”

“都是我連累了他們。”

“不是你也會有彆人,彆太自責。”葉霖走到他身邊,挨著他坐下,寧弈的眉頭擰在了一起,還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跟你沒關係。”

一旦安靜下來,寧弈的腦子裡就不斷的回放著自己目睹的慘狀,他將臉深深地埋在掌心裡。

“我不是第一次見到屍體,可是我一想到他們是因為我慘死。”

寧弈猶豫了一小會,還是說了出來。

“我真的,還配活著嗎?”

葉霖沒有第一時間接話,寧弈深呼吸了幾次,那股深重的無力感再一次席卷上來,他放下手,抬起頭看著頭頂的白熾燈,原本清晰的光點在寧弈眼中逐漸模糊,搖晃著從天花板上掉了下來。

一滴水珠砸在了寧弈的手背上,他保持著一個姿勢,任由眼淚奪眶而出。

“造成這一切的不是你,你為什麼不配活著?”葉霖停頓了一下,將手輕輕地覆蓋在了寧弈的手背上。

“如果你因為這個原因,打算放棄自己的生命,讓那些人怎麼想,自己拚命保護過的人,就這樣跟他們見麵了?”

“不管怎麼樣,人隻要活著就有希望。”

“我明白的。”寧弈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眨了眨眼,將自己的淚意忍了回去。

一隻手忽然貼了上來,替寧弈拭去了眼角的淚花,葉霖的手有些涼,寧弈垂下眼睛,安靜地坐在原地。

葉霖替他擦乾淨了眼淚,正要收手,寧弈卻握住了他的手,緊緊地貼在了自己的頰邊。

“彆離開我,好嗎?我身邊已經不剩什麼人了。”

“不會的,我不會走的。”葉霖輕輕地說到。

寧弈深呼吸了幾回,才慢慢地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

“伊甸園是回不去了,我們該去哪?”寧弈說完,忍不住又皺起眉頭來:“去其他地方,那些居民會接納我們嗎?”

“不用擔心這個。”葉霖看著他,將自己的原本的計劃說了出來:“我們去起義軍那裡。”

“沒關係嗎?”寧弈指了指自己胸口的徽章:“真的可以嗎?”

葉霖搖了搖頭,說話的音量並不大,卻安撫住了寧弈的焦慮的神經:“你放心好了。”

“趙雪曼不會對我們做什麼的。”

“她還是——”寧弈忍不住長歎了一聲,地下城他們對話的場景還曆曆在目,趙雪曼會揭竿而起,早就是他心知肚明的事實。

“怎麼了?”葉霖瞥見了寧弈的神色,出聲詢問到。

“伊甸園的實力不容小覷,起義軍想成功,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寧弈皺起了眉頭,手指骨節被自己捏的哢哢作響:“到時候,肯定會演變成舊紀元那場大戰的。”

這個世界剛剛從毀滅的危機中複蘇,甚至都還沒有建設完全,就要引起新的戰火。

“所以必須阻止伊甸園的野心。”葉霖說到。

寧弈緩緩的吐出了一口氣:“老實講,其實我現在還是接受不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現實

伊甸園曾經是一座美好的樂園,揭開那層光新亮麗的幕布之後,突然間就變得醜陋起來。

“我接受不了要跟曾經的家園拔刀相向,我同樣接受不了自己的家人被伊甸園傷害,更接受不了他們把人的生命當作螻蟻。”

寧弈深吸了一口氣,神情裡帶著滿滿的失落:“我真的——”

“彆想了。”葉霖的聲音永遠都是堅定的:“你不是說,想不明白的事情就彆想嗎?”

“是嘛,”寧弈的聲音裡還帶著濃重的鼻音,又摻雜了點撒嬌的意味:“可是我現在控製不了自己嘛。”

“你改變不了他們的想法,何必因為這個動搖自己?”葉霖輕輕地笑了一聲,伸手戳了戳寧弈的臉頰:“你以前千錯萬錯都不是我的錯的態度呢?”

寧弈伸出手,握住了葉霖的指尖,順勢跟他十指相扣:“那是我以前年少輕狂,你怎麼還記得啊?”

葉霖任由寧弈牽著自己的手,又黏糊糊的靠過來撒嬌,對這種行為早已經習以為常:“不好嗎?那我以後不提了。”

“沒關係。”寧弈稍微一不注意就開始孔雀開屏:“這種小事你都記得,這不是說明你心裡有我嘛。”

反正再多的黑曆史也能被寧弈自己理解成愛的證明,乾脆隨他去得了。

“有件事我很早就想問了,可惜一直沒空。”寧弈將視線落在葉霖額頭上剛剛愈合的疤痕上:“你這個急速愈合的能力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知道,我親生父親是曾經是伊甸園的實驗體,伊甸園在他身上實驗的能力就是自愈,之後意外的遺傳給了我。”

葉霖提起這件事的時候,神色有些黯然,語氣卻始終平靜:“我從來沒覺得這個能力有什麼壞處,它有很多次都救了我。”

寧弈聽著聽著,突然毫無緣由的打了個寒戰。

如果當年葉霖沒有被米迦勒帶走收養,而是被其他人帶走——寧弈不敢再想下去,隻是悄悄地握緊了拳頭。

“乾什麼?”葉霖看著寧弈的一係列反應,隻覺得有些啼笑皆非:“都過去了,有什麼大不了的。”

寧弈訕訕的笑笑,又將手鬆開,心裡還是泛起一陣鬱悶來。

眼見著氣氛又要沉悶下去,寧弈隨便挑起了一個話頭,零零碎碎的講述著自己這一段的經曆。

葉霖在他身邊安靜的聽著,時不時附和他兩句。

“那你呢?”寧弈突然問了出來:“你這段時間怎麼樣?”

“還好。”葉霖打了個磕絆,最後隻給出了這樣一句模棱兩可的回答,寧弈聽完,也沒說好與不好,隻是輕輕地歎了口氣。

“你沒必要這樣,”寧弈小聲地嘀咕到:“為什麼就不願意跟我說實話。”

葉霖沉默了一小會,才說到:“不想讓你擔心而已。”

“你什麼都不說我才更害怕啊。”寧弈換了個姿勢,兩個人靠得很近,呼吸幾乎交融在一起:“這個,做為伴侶的知情權我還是有的吧?”

第二百一十三章 坦白

葉霖在他熾熱的眼神中宣告了投降:“以後不會了。”

“這可是你說的。”寧弈得寸進尺;“你還有其他的事瞞著我嗎?”

“乾什麼,開坦白大會嗎?”葉霖吐槽了一句,倒也沒有真的製止寧弈的行為:“你想知道什麼?”

“所以你瞞了我不少事情咯?”寧弈的語氣瞬間變得微妙起來,葉霖的臉上飄過一絲尷尬,隨即又恢複了鎮定。

寧弈是打定了注意要讓葉霖一次性吐個乾淨,問的問題久遠到幾乎要從宇宙誕生開始問起。

“你沒看過嗎?”葉霖聽完了他那一連串的問題,半晌吐出來幾個字:“在我的意識空間裡的人不是你,是嗎?”

寧弈‘嘿嘿’一笑,摸了摸鼻子,試圖掩飾自己的尷尬:“我這不是,這不是想聽你說嘛。”

“那個,我去見老師的時候,他說我曾經被決策署抓取強行實驗,導致了我失去了部分記憶。”寧弈說起來,語氣裡不禁染上了遺憾:“要是沒忘記的話,我們兩是不是早就在一起了?”

“清醒點,你的失憶沒有耽誤你的任何一次發揮。”

葉霖格外認真的盯著寧弈的眼睛說到:“每一次你從實驗室出來之後,你都能給我一份驚喜。”

驚喜具體的內容他不得而知,但是寧弈從直覺上判斷,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

“那我換個問題,”寧弈半路刹車,想起了一件幾乎要被他遺忘的事情:“為什麼每次出事你都能找到我?”

他期待著葉霖給他一個浪漫的回答,比如說我們之間心有靈犀之類的。

結果葉霖沉默了好一會,才擠出來一句:“你真的想知道嗎?”

寧弈下意識的點了點頭,葉霖歎了口氣,一副‘這可是你非要問’的神情,衝寧弈勾了勾手。

寧弈不明所以,照著葉霖的指示做了。

葉霖的手指順著他的領口往下滑,停在了他胸口上方,寧弈的喉結上下活動,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還沒等他付諸實踐,葉霖已經利落的卸下了他胸口那枚伊甸園徽章,掀開了背麵的一處暗扣。

一枚微型定位器藏在裡麵,將寧弈的美好幻想統統擊碎。

什麼心有靈犀,分明是靠科技。

“第一次聯合行動的時候,也就是你接受了裡維奇的秘密任務那一次。”葉霖咳嗽了一聲,微微偏過頭,避開了寧弈傷心欲絕的眼神:“出發的前一天晚上,我替換了你原本的徽章。”

“你監視我。”寧弈說出了一個肯定句。

“是。”

“之後你一直沒拿走?”寧弈的腦子仿佛打了結:“那我清理完1568中槍的那次就沒有被發現?”

“怎麼,我那幾天白守著你了?”他從葉霖的眼神裡讀出了一點憐愛:“我隨時可以替換。”

“沒事了。”寧弈有種自取其辱的感覺,他被人監視了這麼久,自己毫無察覺就算了,還上趕著彙報自己的行蹤。

“我都已經做到這個份上了,還是不能得到你一點信任嗎?”寧弈捏著自己小拇指:“這麼一點都沒有嗎?”

好像那個時候自己確實很不靠譜來著。

一年前他怎麼也不會想到,之後他和葉霖的關係真的有了長遠的發展。

“任務要緊,況且那個時候——”葉霖輕描淡寫地向寧弈宣判:“你對我的態度的確算不上好。”

“誤會,那都是誤會。”寧弈立刻為自己辯解:“我這不是遵照工作守則第一條,一切以任務為重嗎!”

“沒有這一條。”葉霖無情地打斷了寧弈的話。

寧弈欲言又止,試圖喚起葉霖的同情心:“我那個時候哪裡知道啊,你就原諒我吧。”

“我以後都不用看人的臉色了。”

“怎麼會呢,我考慮得很清楚了。”

“哎呀,最後一次,想想都覺得舒服啊。”

他聽著葉霖麵無表情地說出了自己的原話,眼神逐漸驚恐起來。

“你,你還記得呢?”寧弈膽戰心驚地問到:“我,我以為你——”

“我可以問問你嗎,你當時抱著怎樣的心態把這些話故意說給我聽的?”

葉霖好整以暇地抱著雙臂,欣賞著寧弈逐漸僵硬的神態,唇邊勾起了一個淺淺的微笑:“我一直都很好奇。”

今晚這個坦白大會屬實是讓自己陰溝裡翻船,寧弈清了清嗓子,換上了一副鄭重的形容:“首先,我要澄清一點,我當時絕對不是故意的。”

“你是有意的。”葉霖淡淡的在寧弈心口捅了一刀。

我那個時候怎麼知道我以後會這麼喜歡你啊,寧弈腹誹到,早知道我就不嘴賤那一下。

“我當時隻是在犯賤。”寧弈祭出了自己的必殺技,異常真摯地盯著葉霖的眼睛看:“親愛的,這種黑曆史我們能不能——”

“所以你之後撩撥我都是在犯賤了?你當時根本就不喜歡我吧?”

寧弈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連一句蒼白的解釋都湊不出來。

“不是的,你聽我解釋。”寧弈隻能搬出已經快被用爛的解釋:“我隻是——”

“你不用解釋,我開玩笑的。”葉霖說完就不在理會寧弈,推開他站起身:“早點休息,我去看看以諾。”

“等一下。”寧弈猛地拉住了葉霖的手腕,“你等一下。”

葉霖沒說話,隻是默不作聲的想擺脫寧弈的控製。

寧弈‘霍’一下起身,順勢拉了一把葉霖,趁葉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雙手將他的手腕反剪在背後,將葉霖抵在牆麵上。

“做什麼?”葉霖掙紮了兩下,“放開。”

“我承認,我是很喜歡對彆人犯賤,也沒什麼邊界感。”寧弈鼻尖沁出了一點汗珠,手心的溫度也是十分的滾燙:“我經常對你那樣,其實,就是想吸引你的注意力而已。”

寧弈的耳朵紅的能滴血,這樣正經的剖白還是讓他有點害羞:“我,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所以我——”

采取了一些幼稚的手段,不斷的試探自己在葉霖心裡的地位,好像這樣就能證明什麼一樣。

第二百一十四章 心思

他朦朧的感情此刻再清楚不過,回想起之前的行為,突然覺得不好意思起來。

“反正,你知道的。”寧弈囁嚅起來:“我喜歡你的嘛。”

葉霖終於大發慈悲的饒過了他:“知道了。”

他還想說什麼,葉霖活動了一下手腕,眼神裡明晃晃地寫著兩個字:鬆手。

寧弈隻好訕訕地放開了手,葉霖再一次檢查了以諾的狀況,離開時順手帶上了門,他回過頭看著還在原地站著的寧弈:“你傻站著乾什麼?”

寧弈回想著剛剛的對話,忽然間咂摸出那麼一點其他的味道,猛地抬起了頭:“你剛剛是不是吃醋了?”

葉霖明顯的遲疑了一瞬間,很快又恢複了平時的模樣,迎著寧弈探究的眼神:“沒有,我是那種會隨便亂吃醋的人嗎?”

寧弈瞬間想起了他曾經的壯舉,嘴上還是維持著自己一貫的強度:“你又不告訴我,我怎麼知道啊。再說了,我哪能猜得準你的心思。”

“我什麼時候讓你猜了?”葉霖若有所思地看著寧弈:“我有那樣過嗎?”

你怎麼沒有!寧弈抬起頭剛剛想辯駁,頂著葉霖平靜的目光,把自己即將溜到嘴邊的話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對不起,我的錯。”寧弈甕聲甕氣地說。

寧弈說完就想給自己兩個耳光,餘光裡葉霖毫無異常,一點看不出他現在有什麼想法。

除了認命,他好像無路可走。

寧弈沉痛地捂住了自己的臉,彆人談戀愛要什麼有什麼,到自己這裡,除了道歉什麼都不剩下。

他到底是給自己找了個上司還是找了個對象。

在一些不可言說的心理促使之下,寧弈忽然覺醒,決定打贏這一場家庭地位保衛戰。

雖然他已經折戟數次,但是改變不了自己勇於挑戰的心。

“我覺得我們這樣不行,”寧弈再一次使用了自己的經典開場白:“葉霖,你聽我說,我們——你怎麼了?”

“沒事。”葉霖的臉色在頭頂白色燈光的映襯下顯得十分的瘮人,過了好一會,他才彆過臉看著寧弈:“你不去休息嗎?”

寧弈沉默了一瞬,緊接著走到葉霖身邊,低下頭仔細地觀察著對方的神色:“跟我說實話不好嗎?”

庇護所裡隻剩下葉霖刻意壓抑的喘息聲,過了好一會,葉霖才小聲說到:“在實驗室的時候,不小心受了點傷。”

寧弈對他說的受了點傷不敢苟同,也確實不敢發作,隻是小心的扶著葉霖在床邊坐下。

“因為爆炸?還是因為那些進化人?”寧弈隻覺得自己從頭到腳竄起一股寒意:“你為什麼又不告訴我呢?”

“不是什麼大事,很快就好了。”葉霖像是稍微恢複了一點,抬起眼睛看著一臉五味雜陳的寧弈:“沒關係的。”

“你現在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沒事的樣子。”寧弈慢慢地蹲了下去,兩個人的視線在半空交彙,過了一會,寧弈歎了口氣。

“先休息吧,至於下一步的計劃,”寧弈心裡憋著一股氣,還是儘量地將聲音放的溫和:“等你們恢複一些了再說吧。”

第二百一十五章 躊躇

庇護所裡安靜的落針可聞,寧弈將胳膊擋在了眼睛前,沒有一點睡意。

身體的疲憊完全被高度活躍的神經忽略,他的腦子裡一刻不停地回旋著今天發生的一切,完全產生不了睡意。

他無聲地歎了口氣,閉上了眼睛,試圖讓自己強行入睡,好應對之後的問題。

寧弈帶著滿腹的心事翻了個身,和空蕩的牆壁大眼瞪小眼。

“你睡不著嗎?”

他從喉嚨裡擠出了一聲‘嗯’,又覺得自己的反應實在太冷淡:“你不是也沒睡?”

葉霖翻了個身,跟寧弈麵對麵的躺下,他們兩個人之間幾乎沒有什麼距離,呼吸都交疊在一起。

這個距離,寧弈能很清楚的看見葉霖蒼白的臉色,和鬢邊留下的冷汗。

他的心像是突然的被紮了一針,帶著一股細密的疼痛,在四肢彌漫開來。

“我是不是很沒用啊。”寧弈小聲的說到:“我好像,每一次都不能保護你們。”

“我說過想努力變強,可是到頭來都是做無用功,我什麼都改變不了,還天天闖禍。”

寧弈深吸了一口氣,眼睛裡難得失去了光彩:“哪怕跟那些實驗體比起來,我也應該算是個很失敗的實驗品。”

他平日裡的自信消失的一乾二淨,眼中透出了迷茫。

“沒有,你很好。”葉霖靜靜地聽著寧弈訴說,知道他說完,才給出了自己的肯定的回答。

“不許帶家屬濾鏡。”寧弈吸了吸鼻子,強行擠出了一個微笑。葉霖就那樣平靜地注視著他,久到寧弈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不是濾鏡,是事實。”葉霖再一次開口:“你在我眼裡一直都很好。”

“真的嗎?”寧弈忍不住追問下去:“以前我闖禍的時候,你也這麼覺得嗎?”

哪怕我一事無成,你還會這樣愛我嗎?

這件事好像一下子把他變得患得患失起來,寧弈近乎抬杠似的問出了一個問題。

“要是有一天,你遇見比我更好的人怎麼辦?”

“比我強,比我性格好,也更靠譜,更懂你的心思,也不會惹你生氣。”

“你會拋棄我嗎?”

寧弈知道自己反複確認同一個問題沒什麼意義,但是他還是忍不住的去預設最壞的情況。

他目睹的慘劇將他的思想帶向了一個相當危險的邊緣。

葉霖朝他靠近了一些,兩個人中間的空隙已經徹底地被填滿,寧弈保持著原樣,絲沒有做出任何動作。

“遇到你之前,我以為我會一個人走下去,是你給我帶來了不一樣的色彩;雖然你闖禍的時候很讓人頭疼,不過我從來沒有對你感到厭煩。”

葉霖的眼睛裡帶著難得一見的溫柔神采:“我喜歡的一直都是寧弈這個人,不管他變成什麼樣子。”

“我已經答應過你了,我不會離開的。”

他還有些焦躁的神經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寧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心情終於恢複了一點:“原來你也會說這麼矯情的台詞啊。”

“偶爾說一說,也不是什麼壞事吧?”葉霖笑了起來,在寧弈的唇上輕輕地落下一個親吻:“我不太習慣這麼表達,不過你喜歡的話,我可以去試試。”

寧弈怔在原地,過了半天才反映了過來,臉上竟然有些掛不住:“你怎麼突然偷襲啊?”

他像是被暗戀的人突然親了一下的青春期少年,耳垂紅的像是要滴血,整個人都扭成了一條麻花。

不應當,寧弈在心裡對自己說到,你們已經做過那種事情了,為什麼還會突然產生這種悸動。

寧弈將自己的胳膊繞到了葉霖身後,後者也配合的往寧弈的方向更貼近了一些。

他終於看到了那雙眼睛裡自己的倒影,純粹的不摻雜任何雜質,隻有最簡單直白的愛意。

幸好,他們還有彼此在身邊。

他終於放鬆了自己的神經,在靜謐的氛圍裡進入了夢鄉。

庇護所的位置相當隱蔽,短時間內不會被裡維奇發現。

寧弈從那種自怨自艾的感情中脫離,再一次下定了自己的決心,已經發生的悲劇他無力改變,那隻能阻止更多的悲劇發生。

以諾從昏迷中醒過來,也沒有開口說話,隻是沉默的呆在原地。

“恢複的不錯。”寧弈鬆了口氣,重新替以諾包紮好:“太好了,你總算是沒事了。”

“嗯。”以諾淡淡地應了一聲,終於說出了這幾天來的第一句話:“我們這是在哪?”

“呃,一個廢棄的庇護所。”寧弈不太自然的動了動手指,選了一個聽起來最合理的解釋:“我那天帶著你在山裡亂走,迷路了,幸好找到了這麼個地方。”

“幾天不見,你編瞎話地功力居然下降了這麼多。”以諾說話的時候還是沒有什麼表情,語調也是淡淡的:“葉霖帶你來的吧?”

見以諾已經猜到,寧弈也不好在隱瞞下去了:“我這不是怕你——”

“我跟他的恩是恩,怨是怨。”以諾截斷了寧弈即將脫口而出的解釋:“不用緊張,我該謝謝他的。”

寧弈張開嘴,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好訕訕地閉上了嘴,在葉霖跟以諾的事情上,是他少數說不上話的時刻。

他們在庇護所停留的時間已經足夠久,是時候該啟程趕往下一個目的地了。

“周圍沒有發現伊甸園的蹤跡,他們應該還沒發現這裡。”寧弈結束了他例行的巡邏,走進了庇護所:“我們該走了。”

以諾聽罷,隻是沉默的點了點頭,起身就往外麵走去。

葉霖落在最後,趁著其餘兩個人沒注意,將一支注射劑快速的捏在了手中。

伊甸園斥巨資研製的中樞鎮痛劑,葉霖緩緩地吐出一口氣,將針頭對準了自己的血管。

曾經他有多厭惡這種東西,現在就有多需要它。

它不能解決任何問題,隻能麻痹神經,造成一種虛幻的安慰。

加裡克進化過的力量實在驚人,直到現在,他被加裡克擊中的內臟還在隱隱作痛。

第二百一十六章 啟程

破損的表皮已經自動修複,1533的基因改造的並不完全,遺傳到葉霖身上就更加薄弱。

他的痛覺神經還是像正常人一樣,甚至更敏感一點。

葉霖咬著牙捱過了突如其來的一陣鈍痛,擦掉了額角滲出來的冷汗。

冰冷的藥劑進入血管的一瞬間,那股纏繞在葉霖身上的疼痛感就開始散去。

十二個小時,葉霖在心裡默默地計數,應該足夠撐到他們找到下一個避難處。

“你在乾什麼?”寧弈突然走了進來,“有東西落下了嗎?”

“沒有。”葉霖若無其事地答到,他在寧弈半信半疑地注視下,捏緊了自己藏在背後的注射器。

寧弈盯著葉霖看了片刻,從他的臉上沒有找到任何異常,才走了出去。

葉霖呼出一口氣,將自己一不小心捏碎的注射器扔在了地上。

玻璃碎片紮在他的掌心裡,留下了一道鮮紅的痕跡,葉霖飛快地處理了這點小小的傷口,跟上了寧弈他們的步伐。

這一帶縈繞的風雪終於散去,陽光從灰白的天幕中透出來,將路上的積雪融化。

“他們往這個方向走了。”葉霖觀察著樹乾上留下的刻痕,伸手指向了右方。

寧弈眯起眼睛打量著前路,又抬起頭看了看頭頂的太陽。

“要不要休息一下?”寧弈提議到:“趕了這麼久的路,休息一下再走吧。”

“我隨便。”以諾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傷處:“看你們的。”

“我沒關係。”葉霖緊接著回答到。

寧弈有些意外的看了葉霖一眼。

“怎麼了?”葉霖維持著表麵的鎮定,似乎對寧弈投過來的目光感到些困惑:“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寧弈的眼神落在他身上,沉默了一小會,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繼續趕路了。”

一路上相安無事,在太陽即將落山的時候,他們終於離開了那座山的範圍,進入了之後茫茫的平原。

實驗室那些人留下的坐標指明了前路,穿越寬闊的平原,渡過一條河流,才是他們下一步的方向。

地平線吞噬了最後一絲光亮,隻剩下幾顆星星懸掛在天幕上。

平原上沒有什麼像樣的庇護所,他們隻好在野外露宿。

篝火驅散了夜晚的寒氣,以諾靠在一邊,已經進入了夢鄉。

寧弈放小了動作的幅度,輕輕地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自己因為長時間蜷縮有些僵硬的四肢。

這個晚上有些過於安靜了,寧弈想到。

他繞過了背靠的樹木,在不遠處的灌木叢附近找到了自己的目標。

“你怎麼過來了?”葉霖看見了寧弈的身影,有些擔憂的往篝火旁看了一眼:“以諾沒事?”

“他睡著了。”寧弈說完,順勢走到葉霖身邊,伸手攬住了對方的肩膀:“你打算躲著以諾到什麼時候?”

葉霖彆過了臉,無聲地拒絕了寧弈的問題。

這些日子裡,他們幾乎沒有任何交流,全部的對話都建立在跟寧弈單向交流的基礎上。

第二百一十七章 難言

強求不得,寧弈心想,這個節骨眼上,強行讓他們交流隻會適得其反,沒準自己就會變成犧牲在炮火下的第一個亡靈。

“行吧,不說這個了。”寧弈很快將剛剛的問題揭過:“已經很晚了,你不打算休息?”

“沒關係,你先去吧,我守夜。”葉霖意料之中的拒絕了他,寧弈無奈的歎了口氣。

“說好了以後有事不許瞞著我的。”寧弈手上用了些力氣,硬生生讓葉霖和自己麵對麵的站著:“我剛剛休息好了。”

葉霖還是固執地搖了搖頭,拒絕的意味相當明顯。

寧弈隻覺得自己歎氣的頻率無限次地升高,他帶著幾分誘哄地強調,幾乎是貼在葉霖耳邊低語:“彆這樣嘛,算我求你了,你要是倒下去了,打算讓我們怎麼辦嘛。”

“沒那麼嚴重。”葉霖還是一貫冷淡的態度,麵對寧弈的攻勢也毫無改變:“你不用擔心,我有分寸。”

“真的嗎?”寧弈充滿懷疑的目光停留在葉霖臉上:“你的傷好了?”

“已經沒事了,你不要忘了,我有快速愈合的能力。”葉霖的拂開了寧弈放在他肩上的手,身體微微向後仰去,想要拉開跟寧弈的距離。

藥效已經快過去了,他可不想讓寧弈發現之後的失態。

寧弈確實不為所動,甚至更得寸進尺的貼了上來,他伸出雙臂,環在葉霖的腰上,將自己的頭安放在了葉霖的頸窩旁邊。

“彆動,讓我抱一會。”寧弈察覺到了葉霖小幅度的掙紮,加重了手上的力氣,將葉霖往自己的懷裡帶了帶。

“彆鬨了,放開。”藥效即將褪去,葉霖努力壓製住了自己聲音裡的幾分顫抖:“你快點回去。”

寧弈正想死皮賴臉的繼續討價還價,猝不及防的被葉霖推了一把。

他一頭霧水地看著也理解驟然變得十分難看的臉色,有些摸不著頭腦:“你這是怎麼了?”

藥效的最後期限在不知不覺間降臨,葉霖的痛覺已經恢複了大半,心底湧上了一股難言的煩躁。

“沒事,你回去,彆讓我再說一遍。”

他的威懾對寧弈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寧弈周圍的溫度瞬間低了下去,隻是用一雙眼睛靜靜地注視著他。

葉霖產生了一種被大型動物的盯上的錯覺,麵對著寧弈那雙在黑暗裡閃著精光的眸子,他幾乎說不出任何解釋的語言。

隨著藥效徹底消失,被壓製住的痛感成倍的朝葉霖湧了過來,將他整個人淹沒在其中。

他往前踉蹌了一步,被早有準備的寧弈一把接住,攬在了懷裡。

“真是的,就不能彆逞強嗎?”寧弈頗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手上卻穩穩的扶住了葉霖:“你是不是用了那支中樞鎮痛劑?”

葉霖沒回答他,隻是有氣無力的點了點頭。

“以前我要用的時候你可凶了,怎麼這麼雙標呢,親愛的?”寧弈的聲音響起,像是隔著一層霧一樣朦朧:“為了這事,我挨了你多少罵啊?”

話雖如此,寧弈嘴上抱怨,手上卻穩穩地托起了葉霖已經脫力的身體,抱著他往篝火旁走去。

寧弈輕手輕腳地將葉霖放了下來,自己坐在一邊給他充當人型靠枕:“你怎麼樣,到底是哪裡難受?”

“一會就好了。”葉霖的聲音已經徹底失去了往日的從容,透著一股明顯的虛弱:“你彆太擔心。”

寧弈垂下了頭,凝視著那張毫無血色的麵龐,過了半晌,才緩緩的吐出了一口氣。

不是外傷,寧弈在心裡說到,自己早就檢查過了,隻能是內臟受到了損傷。

他誕生出一抹焦灼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做一些什麼,隻好靠得更近了些,試圖給葉霖更多可以依靠的空間。

必須馬上找到起義軍的大本營了。

正在寧弈沉思的時刻,一隻手伸過來,輕輕地覆蓋在了他的眉心。

“不用那麼擔心的。”葉霖點破了他的那點心思:“隻是恢複過程中有點疼而已,我能忍住的。”

“我不是小孩,你不用哄我的。”寧弈握住了那隻冰涼的手:“疼痛也是會消耗體力的,忍者沒有任何好處。”

葉霖似乎短促的笑了一聲:“不會有事的,相信我。”

寧弈沒搭話,隻是舒展開了自己剛剛皺著的眉頭,無聲的歎了口氣。

“沒事了。”寧弈壓低了聲音:“睡吧,我守著。”

葉霖點點頭,靠在寧弈肩膀上,合上了眼睛。

那種剛剛被自己強心苷下去的焦慮感再一次浮現上心頭,寧弈深吸了一口氣,儘量保持著自己身體的姿勢,不敢挪動半分。

火光在寧弈的臉上跳躍,像極了他現在那種難以表達的心情。

天邊逐漸的泛起了魚肚白,篝火漸漸熄滅,在驟然下降的溫度裡,他們逐漸醒轉了過來。

以諾坐直了身體,看著還靠在寧弈肩頭的人,麵無表情地彆過了臉。

“你沒睡?”以諾站起來,走到了寧弈的身邊,壓低了自己的聲音:“你守了一夜?”

“沒事,我又不困。”寧弈同樣小聲地回答到:“你稍等一下,我幫你換藥。”

“我自己來。”以諾用口型回了他,緊接著目不斜視地從寧弈手邊勾走了急救包。

接下來的路途意外的順利,他們三個維持著一種詭異的和平。

以諾對投奔起義軍這件事並沒有太大的波動,整個人都透著些隨波逐流的平靜。

寧弈也說不上來他的狀態是好還是不好,也不敢貿然的打探。

阻擋在他們麵前的隻有最後一條河流了。

“想什麼呢?”寧弈走到河邊,以諾瞟了他一眼,仍舊坐在原地。

“過來乾嘛,不去陪他啊?”

寧弈坐了下來,對以諾語氣裡的嘲諷視而不見:“這不是最近這段時間冷落你了嗎。”

“噫,怪惡心的。”以諾狠狠一抖,呲牙咧嘴的搓了搓身上的雞皮疙瘩:“離我遠點。”

寧弈對他的要求視若無睹,大剌剌地坐在原地。

他們看著奔騰不息的河流,詭異的陷入了沉默,放在以前,他們現在應該已經因為一點小問題開始互掐,絕對不會這麼安靜。

第二百一十八章 未來

“這個問題我憋在心裡好久了。”最後先提出問題的人還是寧弈:“我們馬上就去跟起義軍彙合了,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想什麼?”以諾回答的很是敷衍:“去唄,有什麼好想的?”

“去了可真就是板上釘釘的叛徒了。”

“當叛徒怎麼著,當忠臣又怎麼著,反正伊甸園也不差我這一個人。”以諾隨手從河灘上撿起幾顆石子,一顆接一顆地扔進了河裡。“反正我在乎的東西在彆人眼裡什麼都不是,隨便吧。”

“活著也行,死了也隨便。”以諾繼續說了下去:“我無所謂了。”

他的理想已經全盤破滅,隻留下一點爆炸之後的灰燼,無論如何重塑,短時間內是絕對沒辦法複原的。

“前幾年為了那個念頭折騰得自己還不夠難受嗎?他們都不在乎了,我再堅持也沒用。”

以諾將手裡的抓著的小石子一股腦地扔進了河裡,站起身來拍拍手:“我現在覺得去當個單細胞生物也不錯,什麼都不用考慮。”

寧弈坐在原地,默默地歎了口氣。

“行了,你糾結什麼,你不是還有那麼多計劃要做?”以諾用腳尖踹了踹寧弈:“你怎麼突然傷春悲秋起來了?”

“去你丫的,我明明是在思考人生。”寧弈翻了個白眼,伸出手胡亂比劃了一個圖案:“我在思考宇宙的真理,你不要打斷我。”

“得,你慢慢思考,我回去睡了。”以諾漫不經心地揮了揮手:“祝你成功啊!”

說完以諾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現場。

寧弈長歎了一聲,將手臂墊在腦後,仰躺在河灘上,注視著天上的星河。

域外的天空很少能有這樣乾淨的時候。

他對未來的構想逐漸的成型,在腦海裡勾勒出了一個大致的輪廓。

消滅芯片,推翻伊甸園,這些大事完成之後,寧弈漫無目的的想著,最後的落點還是落在了他的終身大事上。

一串腳步聲在耳邊響起,寧弈偏過頭去看,葉霖踩著河灘的碎石,慢悠悠地走到了他身邊。

“你怎麼也過來了?”寧弈撐著地麵坐了起來,帶著幾分狐疑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這裡是什麼風水寶地嗎?”

葉霖對他時不時說些莫名其妙的話這件事已經基本免疫,隨口敷衍了一句:“這不是撿到你了嗎?”

“你這樣很容易讓我想多的。”寧弈故作嚴肅地說到,伸出了一隻手。

葉霖順從著將手遞給了寧弈,被寧弈一拉,順勢在他身邊坐下了。

他環著對方的腰,兩個人之間的空隙連塞張紙都有些費勁。

“我剛剛在想,等事情都結束了,我們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寧弈的眼睛裡像是有星星在跳躍:“到時候我們就選一個風景好一點的地方,你喜歡什麼樣的?”

葉霖竟然真的順著他的話說了下去:“沒什麼特彆喜歡的,你決定就好。”

“嗯,那就選一個暖和一點的地方。”寧弈儘情的暢想著他們的未來:“我們兩個人一起的話,也不用多大的房子,嗯,最好有個小花園,可以拿來種花。”

“你喜歡花嗎?”

“還可以吧。”葉霖回答之後,自己都覺得有些恍惚。

第二百一十九章 追擊

寧弈是認真的在構想他們的未來,甚至於打算付諸實踐,他心裡那一塊長久以來被忽視的板塊再一次開啟,讓人一時間無所適從。

“唉,沒了伊甸園,我就可以考慮一下發展新的道路了。”寧弈突然轉過臉,認真的盯著葉霖看:“我以前有沒有跟你說過,我以後要乾什麼來著?”

他自己的記憶被伊甸園搞得七零八落,隻好求助外力。

“你要去當雜技演員。”葉霖在寧弈的灼灼目光下,吐出了幾個字:“你說你要學空中飛人。”

“我真這麼說過?”寧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似乎有點懷疑:“什麼時候啊?”

“大概,你七八歲的時候吧?”葉霖好像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情,突然笑了出來:“你當天就宣布要離家出走拜師學藝,嚇得加百列幾天沒睡著。”

寧弈突然被人說起了童年糗事也不覺得害臊,對自己的黑曆史感到無比的新鮮:“不愧是我,從小就這麼有行動力,哈哈哈哈哈。”

“是啊,你說你要成為伊甸園首屈一指的大明星,大半夜的在房頂上唱歌,把周圍的人嚇得不敢睡覺。”

葉霖提起往事的時候,身上會出現一種特彆的柔軟,寧弈看著看著就開始出神。

他會永遠為葉霖眼中的一切動心。

“說真的,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啊?”

寧弈情不自禁地問了出來,凝視著自己身邊的人。

河水的波光和星光一起倒映在了那雙琥珀一樣的瞳孔裡,寧弈不費吹灰之力,就在其中尋找到了自己的身影。

“一直都很喜歡。”

寧弈聽著這個回答,心跳突然加快了幾拍,好像有什麼東西迫不及待地要衝出來一樣。

他的記憶裡出現了一個模糊的身影,不管自己什麼時候從實驗室裡離開,目光會永遠的停留在這個人身上。

“你最近是怎麼了,”寧弈偏過頭去,覺得自己有些接不住對方的直接:“怎麼這麼直白啊。”

他都快招架不住了。

“我記得,某個人跟我說過,以後要每天都對我說這句話的。”葉霖瞥了他一眼,寧弈從中解讀出幾分不滿,扯出了一個虛假的笑容。

他這個偉大企劃還沒有實施幾天,就撞上了一係列的變化,事態推著他往前走,導致寧弈竟然將這件事忘了個一乾二淨。

“我錯了。”寧弈露出了一個尷尬的笑容:“我這就補上。”

“免了。”葉霖拒絕了寧弈的馬後炮行為:“我現在不想聽了。”

“給我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吧,親愛的。”寧弈趕緊湊過去討饒:“反正我是你專屬的,你讓我乾什麼都行。”

“胡說什麼。”葉霖小聲地嘀咕了幾句,躲開了寧弈灼熱的視線。

寧弈還想說什麼,葉霖已經掙脫了他的手,沿著來時的路離開。

“哎,你等等我啊!”寧弈立刻跳了起來,幾步追上了葉霖:“你彆走那麼快嘛!”

幾道幽靈似的身影從濃霧中浮現,他們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

伊甸園的進化人還是找到了這裡。

“你去找以諾,找地方躲起來。”寧弈推了一把站在他身邊的葉霖:“我去引開他們,之後再河對岸彙合。”

“你一個人怎麼應付他們?”葉霖壓低了聲音,臉上閃過一抹不讚同的神色:“彆開玩笑了!”

“你放心,裡維奇回收實驗體。他不敢殺我的。”

寧弈對著葉霖眨了眨眼睛,一副穩操勝券的模樣。

葉霖最後看了他一眼,往以諾的方向走了過去。

“嘿,彆看了。”寧弈衝著那些進化人打了個響指:“你們的目標在這裡呢。”

幾名進化人同時轉身,漆黑的槍口直接瞄準了寧弈。

寧弈站在原地,並沒有挪動半分,他將手伸向背後,勾出了一枚閃光彈。

這玩意還是他從之前那些進化人身上摸的,寧弈拉下了保險栓,將閃光彈扔了過去,自己立刻閉上了眼睛。

一陣刺眼的白光閃過,幾名防備不及時的進化人幾乎失去了辨識方向的能力,寧弈趁機繞到了他的背後,拔出了對方身上的軍刀,切斷了他的氣管。

眼見著這名進化人倒了下去,寧弈立刻舉起了他手中的的槍,瞄準了近在咫尺的幾名進化人。

幾顆激光彈隨著氣流擊穿了進化人的頭顱,濺出幾道血箭。

閃光彈的影響逐漸褪去,剩下的幾名進化人反應了過來,立刻將矛頭對準了寧弈。

寧弈見好就收,挑釁似的吹了一聲口哨,轉身遁入了不遠處的林中。

“接收指令,回收實驗體。”

進化人的腳步生在身後響起,寧弈躲在樹冠上,觀察著這些人的動向。

他手裡的槍在一次瞄準了進化人,激光貫穿血肉的聲音響起,寧弈立刻跳下了樹,轉移到了另一處掩體後。

一個,寧弈在心裡默默的計數。

他在林中不斷地變換方位伏擊,知道天光破曉,最後一名進化人才倒了下去。

終於解決了,寧弈呼出了一口氣,一刻也不敢停留,往河邊趕去。

河邊彌漫這一股血腥味,寧弈匆匆地跑過幾具屍體,往他們原定的渡口趕過去。

他路過了昨晚他們露宿的地點。

篝火已經熄滅,地麵上多了幾處新鮮的血液,還有一大串淩亂的腳印。

從腳印的方向上看,他們應該是往河邊去了。

寧弈立刻站了起來,沿著腳印的方向追了過去,腳印延伸到了河邊,河灘的石頭上灑下了一灘血跡,一時間也不能判斷出是誰的。

他停了下來,短暫的喘了一口氣,平複自己過於激動的心跳。

那一攤血跡的中央,端端正正地擺放著一個小型的錄音設備,寧弈撿了起來,按下了播放鍵,就聽到裡維奇的聲音傳了出來。

“如果你想救他們兩個,就回到營地這裡。”裡維奇的聲音裡充滿了說不出的惡意,聽得寧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寧弈,如果你來晚了,就等著的給他們收屍吧。”

第二百二十章 機會

裡維奇的話戛然而止,寧弈怔愣在原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清晨的寒風吹得他一個哆嗦,從心底泛起了一股寒意.

營地的指揮所裡,裡維奇正在心情頗好的等待著寧弈自投羅網。

他突然起了興致,想要去見一見自己的兩位故人。

“什麼風把您吹過來了?”以諾被關押在帳篷裡,看著裡維奇閒庭信步般的走了進來,嘴角扯出了一個微笑。

“好久不見。”裡維奇的視線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斷折衣服勝利者的樣子:“逃亡的日子很辛苦吧?”

“如果是跟現在相比的話,”以諾話音一頓,臉上夫妻一個譏誚的笑:“那真是舒服太多了,起碼不用擔心自己被當成階下囚。”

“我對此深感抱歉。”裡維奇假惺惺地一欠身:“你是伊甸園忠誠的戰士,我本來不該懷疑你的。”

“但是以諾,你可以解釋一下,你為什麼跟一個凶手在一起嗎?”裡維奇的惡意幾乎凝結成了實體,盤踞在小小的帳篷裡:“我想這是烏利葉大人,非常不願見的。”

“彆揣測老師的想法,你不配。”以諾毫不留情的說到。

裡維奇即使被以諾頂了回來也沒有絲毫慍色:“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

“一個重返伊甸園的機會。”

寧弈獨自一個人急速的奔跑在山間。

裡維奇連大營的位置都沒有挪動過,好像篤定了寧弈會回來一樣。

寧弈在心裡痛罵裡維奇這個老混蛋,逐漸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等到他趕到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的黑了下去,營地裡的人來來往往,寧弈屏氣凝神,悄悄地留意著營地裡的動靜。

“原來你所謂的機會,就是指這個。”以諾毫無波瀾的看著眼前的場景,又轉而麵向裡維奇:“我私自處刑沒有關係的嗎?”

裡維奇無所謂似的聳聳肩:“伊甸園不會在意一個人的死活。更何況是一個潛逃的罪犯?”

以諾打了個哈欠,大抵是對眼前的一切都毫無興趣,徑自走出了帳篷。

他瞧著懸掛在中天的太陽,心裡有些五味雜陳起來。

裡維奇給他的條件異常的簡單:殺了葉霖,他就可以重回伊甸園。

以諾再一次歎了口氣。

“看來他還是不願意對你動手呢?”裡維奇遺憾的攤開手,走到了葉霖麵前:“為什麼他們都不願意傷害你呢?”

葉霖懶得搭理裡維奇的自言自語,隻是沉默地坐在一邊。

“之前賽拉弗大人派去圍剿實驗室的人,是被你殺了吧,如果我沒猜錯的話。”

裡維奇仍舊是居高臨下的審視著葉霖:“難怪米迦勒看重你。”

葉霖已經懶得去計較裡維奇這番離奇的言論,到底是經過了怎樣的思考才得出了這樣一個狗屁不通的結果。

“在你這個名義上的孩子出現之前,最被他看重的人是我。”

裡維奇對於這個已故的前上司得感情相當的複雜,至今還是對他被踢出局的事情耿耿於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