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歆張x賀書楠：賀書楠你可彆給我有事！
賀書楠是個很膽小的人。
從宋歆張剛轉學到高三七班的那一刻就知道了。
進新班級的第一眼,宋歆張不小心給了坐在第三排窗邊的少女。
那個時候的賀書楠和現在基本無異，瓷白肌膚，人間初戀,整天抱著本《五年高考》屏氣凝神，聽見班主任說有新同學來才怯生生抬起頭。
四目相對,激烈碰撞，下一秒,賀書楠悄悄收回視線，羞紅了臉，繼續看自己手裡的書。
當時，所有人都以為賀書楠不愛說話是因為高冷，隻有宋歆張看出來，她是個膽小且極其容易害羞臉紅的姑娘。
長指揉了把高高綁起的馬尾，宋歆張直勾勾盯著乖巧的小姑娘，壞痞的笑,“你好,我叫宋歆張。”
隻有宋歆張知道,她口中的“你”字從來就隻屬於賀書楠一人。
城南一中的金牌班主任劉娜是位剛過半百的女士,舉手投足之間流轉著親切的韻味,見宋歆張已經和同學們打好了招呼,笑眯眯道,“大家以後要和新同學好好相處啊！”
後排某位染著黃發的女同學睡眼惺忪,見到講台邊俊朗的少年便下意識吹著口哨起哄，“喲～帥哥當然得好好相處嘍！”
宋歆張順著聲音的來源望去,冷漠的挑挑眉，目不轉睛打量黃毛。
敞開的校服、擼起的褲腳、不太和善的臉……
嘴角勾起一抹諷刺到了極致的笑，宋歆張默默移開視線。
是個小混混沒跑了。
不過劉女士好說話,從不和黃毛計較什麼，像是沒聽見少女的調侃，伸手、轉頭看宋歆張，“宋歆張你的位置在第二排。”
視線順著劉女士的手臂下滑，宋歆張的目光落在另一個長相斯文的矮小少年旁邊，彎成一道新月的眉微微皺起。
嘖，和她隔了三組。
酷酷拽了下肩上的黑色背包，宋歆張在原地頓了兩秒，沒動，大大方方，“我想和她一起坐。”
骨節分明的手指指向自然是賀書楠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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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所有人都被宋歆張那張疏朗俊美的容顏給騙了，包括賀書楠。
在他走向她的過程裡，賀書楠的耳朵裡一直充斥著專屬於男生的、讓人不悅的起哄聲。那架勢就好像是今天是他們見麵的第一天，今天他們就戀愛了一樣。
可宋歆張好像並不在意，奸計達成，一屁.股坐在賀書楠身邊，撐頭看她，“新同桌你叫什麼名字？”
賀書楠記得那是一年初春，柔和的晨風吹散宋歆張額角的碎發，讓人整個人生出一種清澈的、疏離的不食人間煙火的氣息。
宋歆張的眸色和常人不同，是淡淡的淺棕，裡麵好像還閃爍著零星的、被揉碎的星辰。
賀書楠一時間看丟了魂，踟躕很久之後才小聲囁嚅：“賀書楠。”
和賀書楠的預期不太一樣，宋歆張在下一秒展現出一副對她不太感興趣的模樣，幾乎和她的回答同時，拋出了自己的疑問，“這是課表嗎？”
冷白纖細的食指指向賀書楠桌角貼著的便利貼。
賀書楠的視線隨著少年削瘦的臉緩緩下滑，精致的下頜骨、簡約的白t、以及皮囊之下若隱若現的幾截青紫脈絡。
由於是第一天轉校的緣故，宋歆張沒拿到校服，便自作主張穿了這一身簡潔的t恤和牛仔褲。殊不知這一下竟吸引了多少少男少女的目光。
賀書楠的視線定格在少年好看的鎖骨上，有些木訥的點點頭，心裡卻還在糾結他是否聽見了自己的名字。
宋歆張也不避諱，放心大膽的讓她看，嘴角還噙著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周一第一節……”
看似認真仔細盯著課表的少年，實際上，餘光中卻全是賀書楠的動態。
直到目光所及下節課是數學課時，才慢條斯理的收回手。
巨大的純黑背包剛被塞進桌櫃又被隨意的提出來，宋歆張從包裡拿出一本嶄新的語文書。
賀書楠吸了下鼻子，好心提醒：“下節是數學課。”
“我知道。”宋歆張回答。
知道你還拿數學書？
賀書楠有些懵。
不過，她的這份懵很快就被少年的實際行動解釋了。
幾乎與數學老師進出教室的腳步同步進行，宋歆張從打開書，立在桌上，趴下到開始睡覺，一共花了不到三秒鐘，動作一氣嗬成，一看就知道是個慣犯。
賀書楠：“……”
賀書楠：敢情您是看上語文書的厚了？
宋歆張：？不行麼？
或許就是在那一刻，賀書楠第一次對宋歆張的人設產生了質疑。
數學老師是位四十出頭的男人，因為嚴格到了極致，所有黃毛他們私底下給他取了個綽號，叫“假正經”。
此刻，假正經正拿著手中巨大的三角尺，在黑板上作畫。
要是賀書楠沒記錯的話，這一講是複習各種函數。
趁著假正經還沒有回頭的跡象，賀書楠悄悄用胳膊肘戳了戳宋歆張，小聲：“彆睡啦，這個老師可不好糊弄的！”
宋歆張沒動。
賀書楠再戳一下。
宋歆張皺皺眉頭。
正當賀書楠第三次想戳她的時候，宋歆張先一步睜開眼，語氣冷冷的盯著她，“事不過三。”
威脅也好恐嚇也好，雖然宋歆張什麼都沒說，但依舊成功嚇唬住了慫萌少女。
悻悻收回手肘，賀書楠嘟起嘴巴，打開課本。
心中憤憤：哼切蹦！到時候被罵慘了可彆怪我沒提醒你！
許是因為處在視線盲區，又或者是坐在後排的女生太過惹眼，假正經這次並未看到光明正大趴在桌上睡覺的少年，不過，宋歆張依舊難逃一劫。
“今天剛轉來的宋歆張，宋同學是哪一位？來解答一下這道題。”
假正經推了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鏡，尋找難得的新麵孔。
賀書楠不知道宋歆張身上是不是有什麼魔力，明明上一秒還在睡夢中，下一秒就站起身，假裝很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抱歉老師，我不太會耶。”
但假正經不吃這一套，厚厚的眼鏡片裡折射出莊重的威嚴，一字一頓拖長尾音，“不會做還有理了？”
宋歆張不再回答，裝傻充愣的埋下頭，看起來滿是自責知錯的模樣。
可是從賀書楠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見，少年神色淡漠又不耐煩，似乎在埋怨假正經擾他清眠。
“賀書楠，你來回答這個問題。”
假正經的下一記點名落在宋歆張同桌的身上，被封為“學神”的名號自然不是白叫的，賀書楠幾乎脫口而出，“答案是：cos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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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書楠賀書楠，你教教我這道數學題吧？”
下課三分鐘，剛在數學課上大展身手的少女周圍，瞬間被圍得水泄不通，全是來請教數學題的。
巧的是，清一色的男生。
嘖。
煩。
宋歆張不知道為什麼，總有種自己的東西被其他人看上的感覺。
怪不舒服的。
側撐起腦袋，宋歆張悄悄觀察自己的獵物。
此刻，她正在極其溫柔且耐心的為後排的男生講題，齊耳的短發看起來乖的不能再乖。好像是真的沒看出來後排男生的醉翁之意。
年紀不大，倒也學彆人染了顆紅色的頭。
宋歆張挑眉，淡漠的笑。
“聽懂了麼？”
講解完畢，賀書楠這才注意到紅毛自始至終目光都停留在自己的臉上，莫名有些羞澀。她更不知道，自己的這麼一羞澀，竟能讓新同桌瞬間炸毛。
“賀書楠。”
宋歆張可看不過去這段暗流湧動的情愫，伸出手腕拽住賀書楠的胳膊彎。
他有控製過的，儘量讓自己的力道不那麼大。
卻還是弄疼了她，賀書楠皺著眉，“怎麼了？”
少年站起來，高大的身影籠罩過來，碎發遮下，叫人看不真切他的真實麵目。
根本不給賀書楠反應的機會，男生繼續說，“我對新學校不熟悉。陪我下樓逛逛。”
毋庸置疑，這是借口。
紅毛一走，宋歆張立馬鬆手，換了副嘴臉，“喂，你能不能彆招蜂引蝶？”
微揚的語調充斥著酸澀的味道，任誰聽了還以為她倆不是同學，而是什麼彆的、更親近的關係。
情商發育偏慢的賀書楠看起宋歆張生氣背過去的臉，徐徐緩緩歪著頭，對他的反應很不解。
明明對彆人都那麼軟，為什麼偏偏對我這麼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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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中的食堂很有特色，分為東西南北四個區域，每個區域對應不同的地域菜係，比如賀書楠最愛的南區，就代表了口味偏鮮甜的南方菜色，類似於糖醋魚、甜湯圓、八寶釀等等；整棟食堂又分為上下兩層，二樓是專門的西餐廳。
易飽口腹之欲也是賀書楠報考這所高中的原因之一。
賀書楠是土生土長的南城姑娘，又小又軟又容易害羞，骨子裡也是典型的南方水鄉女孩性格，軟軟糯糯的，讓人總有種想要捏她臉頰肉的想法。
宋歆張雙手抱臂，默默跟在正和食堂大媽交流的賀書楠身後上下打量，嘴角似笑非笑。
由於是周五的緣故，食堂冷清的不得了，食堂大媽一瞅好不容易來了倆人來吃飯，餓虎撲食般開始吆喝，“同學，來看看吃什麼？”
賀書楠一直覺得不理睬彆人是一件很沒禮貌的事情，老好人般一個一個溫柔又耐心的拒絕，“不好意思阿姨，我們想去南區。”
點頭哈腰的模樣沒由來讓宋歆張心氣不爽，一把將賀書楠的脖子圈在自己的胳膊彎裡，宋歆張什麼也沒說，徑直帶著她走向南區。
“我要一份番茄炒蛋，唔，還有一份肉末茄子。”
站在南區取餐口苦思冥想了很久，賀書楠才敲定主意，雀躍著原地跳了幾下，仰頭看宋歆張，“你嘞？”
“一樣。”宋歆張懶懶的。
三中食堂大媽的效率絕對是杠杠的，三下五除二就打了兩份飯，先將一份交到賀書楠手中，再將另一份遞給宋歆張，最後不忘親切的叮嚀，“給你們盛的湯多，小心點兒，彆灑了阿。”
滿滿的紫菜蛋湯在巨大熒光燈的照耀下澄恍恍的，泛著一圈一圈的油花，賀書楠先一步拿到餐盤，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朝著最近的座位前走，
那個樣子，不僅讓宋歆張想到了剛進宮學習穿高鞋的秀女。
秀女還沒走兩部，雙手忽然一空。
宋歆張將她的那份搶了過來，一手一份酷酷的離開。
行為是很酷，不過搶人飯菜的行為就很不酷了！
從賀書楠坐下的那一秒算起，板凳還沒坐熱乎呢，對麵那人伸過來的筷子卻已經來來回回七八次了！
忍無可忍，賀書楠眼疾手快用筷子抵製住了敵軍的新一波進攻，“為什麼要搶我的番茄炒蛋！”
“你的盤子裡明明有很多啊！”
宋歆張眼皮子也沒掀，定定看著交疊纏繞在一起的兩雙筷子，明顯的喉結下意識滾動了一下，他的嗓子有點啞，“這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了！”賀書楠不服氣的反駁。
“你的更好吃。”
蒼天可見，其實宋歆張不想說那個“的”字的。
下一秒，宋歆張收回筷子，麵無表情聳聳肩，“不搶就不搶嘍。”
接著，在賀書楠美滋滋喝湯的時候，偷偷將那雙還什麼都沒夾的筷子放進了嘴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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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歆張喜歡賀書楠。
這事除了他自己，誰也不知道。
接近黃昏的天空，一半蔚藍，一半酡紅，樹影婆娑。
高三晚自習期間。
宋歆張單手提著紅糖水，不算是不悅的走向圖書館。
冷白的指尖即將觸碰到半透明的玻璃門把，宋歆張頓了下，兩秒後，手指慢慢下滑，垂在身側。
透過薄如蟬翼的那道門，那道她曾經以為可以輕鬆越過的界線。
一男一女，正停在書架之間，交談甚歡。
女孩背著手，垂頭，單腿微微屈起，腳尖在地麵上軟綿綿的揉搓。
宋歆張不用看也知道，她那瓷白的臉上，一定是泛著羞澀的粉紅的。
輕柔的晚風吹拂她額角的碎發，讓她總是忍不住伸手去擺弄。
惹得宋歆張心煩。
而對麵的男生呢？
宋歆張不想看。
即使是再怎麼俊美的少年也罷。
在宋歆張心裡，沒人能配得上賀書楠。除了他自己。
伴隨著微微發白的指節，某一瞬間，宋歆張的心底緩緩生出一種近乎病態的占有欲。
下一秒，追逐獵物的興奮感湧上心頭。
素不相識的陌生女孩推開門，淺笑嫣然的插.進二人之間，親昵的挽上賀書楠的臂彎，人畜無害盯著對麵的少年。
“哥哥～人家喜歡你好久了啦！”
錯愕的氣氛一時間布滿整個圖書館。
女孩笑盈盈看著對麵的少年，少年臉上的表情極其擁擠。
木訥、驚異、質疑、欣喜若狂……
隻是他不知道，看似在等待他回複的女孩子，眼中壓根兒就不存在他的餘地，餘光一閃一閃，注意著門外宋歆張的動向。
是的。
她是受宋歆張囑托來的。
這一遭，賀書楠像是被嚇得不輕，剛剛還泛著紅的臉頰“唰”的一下變成慘白。
她自認為自己並不是那種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可她不知道為什麼，此刻她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眸底的淚珠掉出來。
幾乎是下意識的，賀書楠想逃。
鬆開臂彎上的手，賀書楠默默低下頭，低聲，“你們聊，我先走了。”
接著，拿起桌上的書包，倉皇而逃。
目送少女的背影遠去，宋歆張的心底裡卻並沒有預期的那樣愉快，反倒有點悶悶的，堵得慌。
在賀書楠的記憶裡，那個時候，就是開端。宋歆張總會用各種手段搶走她喜歡的東西，不管他自己究竟喜歡與否。
輕小的抽泣聲不爭氣的從實驗樓前傳出來。
賀書楠坐在樓前的台階上，將臉死死埋在膝間。
她知道的，現在是高三，她不能讓這些奇怪的事情占據心臟。
可是暗戀對象的背叛和女同學欺騙的憤怒，一瞬間，她不知道是前者還是後者，正在瘋狂侵蝕她的腦神經。
除了白天的實驗課外，這棟樓幾乎沒人會來。
這也是賀書楠選擇來這裡傾泄的原因。
“那麼喜歡那男的？”
沒過多久，低沉的嗓音從背後傳來。
賀書楠先是一愣，緊跟著，瘦弱的肩頭更加劇烈的抽動起來。
她將臉埋得更深了分，咬住下唇，沒說話。
她能感受到發出聲音的人慢慢坐在她身側。
宋歆張從寬大的校服口袋裡掏出一盒不知從哪兒來的煙蒂，偏頭掃過女孩的後腦勺，“不介意吧？”
明明是詢問的語氣，可宋歆張的行動卻根本不在乎賀書楠的回答。
一陣青煙白霧中，賀書楠被濃烈刺.激的煙味嗆了口氣，不得已抬頭，瞪著雙泛紅的眼眶盯著他。
宋歆張雙手撐在身後的地麵上，連眼皮子沒掀，似乎在等。
等賀書楠的問題。
賀書楠皺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