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真正的遊戲規則(1 / 2)

周四下午,錦水大劇院。

這裡正在舉辦一起彆開生麵的戲曲類選秀。

不少業界造詣高的大師、以及資深的戲曲迷都對此嗤之以鼻,認為這種節目辦得不倫不類,簡直在侮辱戲曲。

讓人詫異的是,德高望重的京劇大師張琦君居然答應了節目邀約,並擔任了評委工作。

接受采訪的時候,張琦君還特意提到:“為了吸引流量,這種節目確實伴隨著劇本、炒作、作秀的爭議。但流量並不一定與惡俗掛鉤。

“有機會讓更多年輕人關注到我們的傳統文化,我們為何不試一試?”

“那麼對於這些參與了選秀的選手,你有特彆關注誰嗎?”

“有。”

“請問是誰?”

“他叫李融景。”

看這段報道的時候,時蹤正和周律一起坐在汽車的後駕駛座上。

手機屏幕上,張琦君還是時蹤認識的那個張琦君,不過氣質還是有所不同了。

也不知道徹底扭轉“身份”的時候,他本人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坐在時蹤身邊的周律麵容上有著無儘的疲憊。

看得出他這次副本的經曆並不愉快。

跟著時蹤看完了張琦君的相關報道,周律再看向窗外,商業區水泥高樓林立,繁忙的白領們匆匆而過,這一切卻有如浮光掠影,也許下一刻,就都不存在了。

周律不無感慨地說道:“昨天我在期貨市場損失了一個億。當時建議我搞這玩意兒的理財規劃師見到我的時候腿發軟,生怕我炒了他。

“我沒告訴他,損失了一個億,我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你看,就好比這張琦君和李融景現在的地位……也許我的比喻有點誇張,但我真的有種,一閉眼一睜眼,就滄海桑田的感覺。

“我覺得我現在努力投資、掙再多錢,好像都沒有意義。

“可是你看,外麵那些忙碌的人……

“他們中大多都不是玩家。他們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我有時候覺得,他們很愚昧。誰知道這個世界被什麼把持著?搞不好設計這遊戲的係統會突然把我們人類團滅。

“然而我現在又忽然覺得,他們反而是幸福的。

“不知道真相的人很幸福,因為他們有盼頭,而不是像我們,頭上隨時懸著一把劍,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劍就會落下來。”

“你倒也不必這麼憂慮。”

時蹤看他一眼,倒是從包裡拿出平板電腦,打開後展示了一張表給他看。“看出什麼來了嗎?”

周律盯了片刻。“我們之前做了挑選玩家的程序……你從這個程序倒推出了全國玩家的數量?”

“對。當然,我的預測結果與實際情況有差異。但差異不會太大。”

時蹤道,“全國13億人,然而通過我們程序的大數據捕捉計算,這個遊戲的玩家不過5千人左右。

“按錦寧市的人口分析,估計這個城市的玩家人數連40個都不到。

“其實這遊戲的玩家比我們想象中要少很多。”

眯了一下眼睛,想到什麼後,時蹤修改了措辭。

“至少近一年來是這樣。

“其實這才相對合理。錦寧市內,每次不過40個玩家在玩遊戲,這個城市同時開啟的副本數量僅僅是個位數而已。

“那麼綜合來看,每兩周的周六晚上9點15分,遊戲會開啟。兩分鐘後,遊戲結束,並同時伴隨著時間線的重置。

“但就拿錦寧市舉例,其實這不到40個的玩家裡,使用【剝奪】這種道具試圖掠奪其他玩家身份的人,少之又少。

“最近的一次遊戲,當係統重

置時間線的時候,可能也就張琦君和邀星的舉動,導致了相關玩家的命運發生了扭轉。

“但這相關玩家也無非就這幾個人。這個工作量對於這麼龐大的係統來說,並不大。所以相對合理。”

周律略作思忖,明白了時蹤的意思——

這個遊戲目前每隔兩周開啟一次。

玩家在遊戲中的輸贏,與他們在現實的命運息息相關。

比如【剝奪】這種道具,可以為其餘玩家指定副本和角色。

如果這個玩家死在了副本裡,他在現實生活中的社會身份,將被道具使用者所擁有。

屆時,這個人可以將他掠奪的身份用到自己身上,也可以送給其他人。

最初第五團的陳立將時蹤送進《長命鎮》,並給他安排了薑婉兒這個角色,就是想讓他死在遊戲裡。

陳立為的是獲得“迷藏客棧老板”這個身份。

不過時蹤活了下來,於是陳立受到了道具的反噬,反而入獄成了階下囚。

在這遊戲裡,類似【剝奪】的道具還有很多,本質都是通過讓其他玩家死在遊戲裡的方式,掠奪他們在現實生活中的身份。

隻是不同道具的具體使用方式、使用場景各不相同。

當然,道具的反噬效果也不同。

這次李融景用的就是有追隨功能的道具,名叫【顛倒】。

陳立用的【剝奪】是強行給其他玩家安排副本角色,且使用者不需要進副本。

【顛倒】則不同。使用者需要追隨某個玩家進入某個副本,並給自己安排角色。

這次,李融景先用偷窺道具看到張琦君抽取到的副本和角色,發現自己可以憑借晚星族強大的戰力殺掉他。

於是他決定使用【顛倒】跟著他進副本,並為自己指定了晚星族神殿司的身份。他為的就是親手殺掉張琦君。

然而李融景失敗,死在了遊戲裡。

他在現實生活中也會遭到道具的反噬,且這反噬效果不同於【剝奪以至於他和張琦君的社會身份、地位,徹底進行了調轉。

總而言之,在這遊戲裡,五花八門的、可以用來獲得其他人身份的道具確實很多。儘管如此,時蹤通過程序計算發現,遊戲的玩家相對很少。

再考慮到,這種道具全都需要花費高昂的積分,不難得出結論,每次遊戲開啟時,使用這種道具的玩家其實非常少。

這也就意味著,儘管每兩周,係統都會根據遊戲結果重置一次整個世界的時間線。

但真正受遊戲改變了命運與身份的玩家,其實並不多。

所以每次世界重置波及的範圍非常有限,不會真的出現巨大的變數,不會出現滄海桑田的情況。

時蹤再對周律道:“因此我認為,係統嚴格控製著玩家的數量,並在挑選玩家的時候,對他們的社會身份做了嚴格的篩選,這才能確保這個世界大致的走向是既定的。

“換個說法,玩家改變‘身份’,隻會讓自己的生活變得更好或者變得更差,隻會影響他們是否有資格參加‘國王的晚宴’。

“但這不會對整個世界的走向產生巨大的影響。關於這點,係統一定做了嚴格的計算。

“蝴蝶扇動一雙翅膀,會引起巨大的海嘯。《蝴蝶效應》電影講的是,一個人做出的微小改變,會對周圍一切產生不可估量的後果。

“然而在我們這個世界裡,係統做了整體控製,不會讓‘不可估量’的情況出現。另外——”

時蹤合上平板電腦,看向周律道:“這個遊戲一定已經存在很久了。可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最近一年才這麼點玩家?”

聽到這話,周律麵上的頹廢一下子消失了。

“如果這

些人不是全都死在了遊戲裡。那麼他們中的一部分人,就是通過合理的方式退出了遊戲!

“所以,退出遊戲這件事並非遙不可及!我們、我們退出遊戲,結束這一切的希望,要比我們想象中要大!”

“對。參與遊戲一段時間後,玩家有退出的機會。並且我認為,他們會失憶,不記得自己玩過這場遊戲。

“又或者,係統會對他們的行為做出限製,要求他們不得泄露任何跟遊戲有關的消息,也不允許他們上網搜索。

“所以他們不會再在網上搜索相關信息,也就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不會被我寫的程序在這段時間內通過大數據捕捉到。”

時蹤道,“我之前跟祝霜橋聊過,甚至跟李融景、張琦君都深入做過溝通。多端信息綜合起來,我們可以知道,‘國王的晚宴’,是定期舉行的。

“與此同時他們告訴我,隻要在‘晚宴’上通過了國王的考核,我們的身份就會固定,無法再被玩家掠奪。所以——”

要不是還在車裡,周律簡直快直接站起來了。

他有些激動地說道:“所以,事實上,如果我們通過‘國王的晚宴’的考核……是不是就算走到了遊戲的終點,可以離開這場遊戲了?!”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時蹤道,“成為玩家的人,可以通過遊戲改變命運,給自己帶來身份地位、權勢財富的巨大改變。

“然而這種改變並非可以按照他們的心意隨意進行。

“並不是說,我在遊戲裡殺了遊戲世界首富,我就能在現實成為他。

“這得有個前提條件——世界首富也是玩家。

“不過現在我們知道,光有這個前提條件也還不夠。

“如果‘世界首富’這個身份,不在‘國王的晚宴’的賓客名單上,那麼即便獲得這個身份也沒有用。

“因為玩家無非憑借這個身份參加晚宴,也就無法結束遊戲。他會繼續遊戲,隨時活在有可能死在副本中的恐懼裡。”

其實時蹤也是在分析完數據後,才能確認這場遊戲的真正規則——

成為玩家後,擺在明麵上的任務,是在副本裡避開死亡風險、順利通關。

然而隨著遊戲的深入,玩家會從係統那裡獲取到跟“國王的晚宴”有關的情報。

每隔一段時間,國王就會設置一次“晚宴”,擁有一定社會身份的人,才有資格參加晚宴。

如果玩家所擁有的社會身份,恰好能參與晚宴,那他要做的事,是防止被想要掠奪自己現實社會身份的人暗算。

如果他沒有這樣的身份,他就得想辦法獲取。

為此,他可以在現實裡積極努力,比如通過某場資格考試,或者通過某次麵試贏得某份工作。

當然,他也可以走捷徑,直接在遊戲副本裡殺人、掠奪其他人的身份。

玩家不得不這麼做。

否則他就要將遊戲持續下去。

可副本會越來越難。越往後,他死亡的風險就越高。

因此,無法參與晚宴的玩家,隨著遊戲難度和死亡風險的提升,他們中大多死在了這場遊戲裡。

對於能夠參加晚宴的玩家來說,如果沒有通過國王的考核,他們有可能會直接死亡,也有可能會繼續遊戲,但最終下場恐怕也好不到哪兒去。

而如果在晚宴上通過了國王的考核,玩家就能徹底退出這場遊戲,並永遠將自己在現實社會中的“身份”保留下去。

既然已經退出遊戲,他的社會身份當然不會再被遊戲道具強行掠奪。

總之,在“晚宴”的特殊規則下,這個遊戲的玩家總量始終維持在一定範圍內。

一批玩家進入遊戲後,他們或死

亡,或退出遊戲。等這批玩家數量因此減少到一定程度,係統才會篩選新的玩家入場。

每周六進入遊戲的玩家總量始終差不多,這個世界也不會因為遊戲結果而產生巨大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