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兩人這一趟出遊玩到薑嶸遠開學前一天才回來。
薑嶸遠麵對攤在桌子上堆成小山似的、一個字都沒動的作業, 絕望地癱倒在桌子上，“要等狗舔完了麵，雞啄完了米, 我才能寫完這一堆！”
這堆作業是整個寒假的作業，他們冬令營也不可能帶著，過年放假那幾天, 他天天掛方度秋身上哪還記得起什麼叫作業, 等冬令營結束又和方度秋出去玩，“作業”兩個字已經徹底被薑嶸遠從大腦中移除了。
“你慢慢糊弄吧, 我陪你。”
方度秋坐在旁邊電腦前處理文件, 天氣逐漸暖和起來，落霞山工程要準備開動了，這下等薑嶸遠開學他也要忙起來了。帶著薑嶸遠出去躲清閒是一方麵, 抓緊時間享受二人獨處的生活也是另一方麵——若是能進國賽, 三人補習小飯桌又該開起來了。
薑嶸遠閉著眼先用ABCD把英語周報用自己都不認識的字體畫完了，語文作文來不及寫對著手機搜出來的範文薑嶸遠胳膊掄圓了庫庫就是抄。
康樂和佟濯還要時不時冒出來予以薑嶸遠精神嘲諷。
康樂把自己躺沙發上嗑瓜子吃零食看電視的圖拍了一張過來刺激薑嶸遠。
康樂：兄弟蜀城好玩嗎？有了火鍋當燃料補齊作業更有動力了呢。
康樂：好羨慕你呀這會還有作業可以寫
佟濯：不像我，隻能墮落地打會遊戲了
佟濯：哎呀我真是太不思進取了
康樂：罪過罪過
薑嶸遠氣得牙癢癢, 深呼吸——埋頭繼續抄。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我抄完作業的！
三篇作文真抄起來薑嶸遠施展出自己鬼畫符的本領, 半小時就乾完了，接下來就剩下重頭戲數理化。
黃老師發作業的時候搞了一把釜底抽薪，卷子都是撕了答案才發下來的。
薑嶸遠用請兩人喝三頓奶茶的代價，換來了一份有過程的答案, 如獲至寶, 繼續用著自己的鬼畫符的天賦往上抄。
直到下午吃晚餐前, 薑嶸遠甩著自己快要寫斷的手，發出一聲悠長的哀嚎：“可算是寫完了！”
開學後兩人都要忙起來, 今晚要回老宅陪黃女士和方爸一起吃飯。
薑嶸遠在車上的時候還詢問方度秋三叔的案子怎麼樣了，在得知三叔三弟兩人都出不來後，薑嶸遠一愣神，想起方雲山做的那些事，想拍手稱快來一句“惡有惡報”，又怕傷著方度秋的心，畢竟都是方度秋的家人。
方度秋捏捏薑嶸遠的臉，“我沒事，老三做這些事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有這麼一天，老爺子在天之靈也怪不到我頭上。”
薑嶸遠心疼地把方度秋按到自己懷裡，“你這些年太辛苦了度秋哥，方家都靠你撐著……”
方度秋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薑嶸遠胸膛上，耳邊傳來薑嶸遠平穩的心跳聲，方度秋眯上眼睛：“我不覺得辛苦，我享受為事業奮鬥的過程，會讓我很有成就感。”
薑嶸遠低頭在方度秋側臉上親了一口：“你好厲害啊度秋哥，和你一比我就是鐵廢物。”
方度秋伸手摸摸他的臉頰：“我看看，這麼帥氣的臉，怎麼說也是鑽石級彆的。”
薑嶸遠夾著嗓子，“大爺~那你可要好好疼人家~”
方度秋趕緊用手捏住薑嶸遠的嘴巴，捏成鴨子狀扁扁的，“彆夾了，再夾要冒煙了。”
薑嶸遠配合的嘎了兩聲。
兩人到家的時候已經挺晚了，沒想到二叔一家今天都在。
今晚黃女士準備了涮鍋子，正好兩人這幾天在蜀城吃得太麻辣了換換口味。
從西北新鮮空運過來的牛羊肉切成薄薄的片，放進隻放了大蔥、紅棗和枸杞的清湯鍋底裡涮幾秒，撈起來裹上香濃的麻醬，一口下去說不出的滿足。
一人一口小鍋吃起來又方便又衛生，方度秋的料碗是薑嶸遠給調的，薑嶸遠調料碗的手藝已經到了至臻界，完美契合方度秋的口味。
黃語蓉樂得看小兩口感情好，薑嶸遠顛顛去給方度秋調料碗的時候黃語蓉捂著嘴笑，小聲給方度秋說：“你也彆老欺負小遠。”
薑嶸遠耳朵靈敏得很，“媽度秋哥才不會欺負我嘞。”
方度秋點頭附和，黃語蓉失笑，坐下等自己鍋開了煮菜，方爸去酒櫃裡取了一壇酒，“涮羊肉要配點黃酒喝才舒坦，度秋來點？”
方度秋搖頭，“不喝了爸，明兒送阿遠去學校後公司要該忙起來了，今晚喝了酒我明天沒精神。”
方爸樂嗬地和自己二弟分享去了。
三叔一家子進去了兩個，三嬸在宣判當天乾脆利落和三叔離了婚，三房一夜間分崩離析，家裡隻剩下方雲遠一個人。
方雲遠已經成年，三嬸對他也沒了撫養義務，頭也不回地走了。
三叔家的股權分紅都在三叔手上，老爺子立的遺囑這部分股權不屬於夫妻財產，三嬸離婚沒能分走，方度秋也沒打算收回來，正好留著給方雲遠花。
公司每年的分紅足夠覆蓋三叔和方雲山出來後他們三個的生活。
方雲遠沒臉回方家老宅，自己住公寓裡，郭經理發來的消息方雲遠自打出事後再也沒去過學校，吃飯都是在公寓裡點外賣，方度秋隻叮囑了一句“看著點彆出事”算是仁至義儘了，接下來的路走成什麼樣都是方雲遠自己的選擇。
方爸對這件事從頭到尾沒開過口，也沒在方度秋麵前提過話茬——方爸才是這個家看得最清楚的，再說了是方雲山違法犯罪在先，方度秋再有度量也做不了法律的主。
沒有了三房一家討厭鬼的打擾，薑嶸遠在方家老宅第一次吃到了踏實、舒暢的一頓飯。
黃語蓉剛剛做主把家裡的帶電動轉盤的大圓桌換了，用她的話來說：“吃個飯像開國際會議一樣，一家人哪有什麼家庭的溫暖。”
果然今天換了桌子，吃飯的時候大家話都變多了，方雲閒嘰嘰喳喳說了他酒莊的進展，方度秋問他開業的時間定了沒，方雲閒眉飛色舞：“請大師看過了，4月12號是個開業的好日子，正趕上周末，大哥大嫂我給你們發請帖啊要是那天沒事就來看看。”
二嬸一巴掌抽方雲閒胳膊上：“個傻子會不會說話，怎麼叫的大嫂。”
薑嶸遠呲著牙樂了，方度秋端著盤子給薑嶸遠小鍋裡夾了些魚片，聽見後笑道：“沒事，就叫他哥吧。”
“欸！大哥，嶸遠哥！”方雲閒端著杯子跑來和薑嶸遠碰杯，薑嶸遠今天杯子裡不是玉米汁，換了王阿姨自己做的水果茶。
吃涮鍋有小火烤著熱，喝點冰冰涼涼的水果茶清爽舒暢，方雲閒杯子裡倒的葡萄酒，兩人碰杯牛頭不對馬嘴地聊起來，還意外和諧。
自從在宴會上被薑嶸遠用愛的拳頭感化過後，方雲閒心中暗藏著對薑嶸遠如黃河流水般滔滔不絕的敬意，這次方雲山和三叔進去了，方雲閒可是乾過通風報信的事，他還能不清楚怎麼個事嗎？
所以方雲閒對薑嶸遠更是敬仰，能拿下他大哥的，都不是一般的牛人。
薑嶸遠要去倒第三杯水果茶的時候被方度秋製止了：“明早要去學校報道呢，喝太多晚上睡不著。”
薑嶸遠咂吧著嘴回味著水果茶的清香，遺憾地放下杯子，兩人喝了一大桶水果茶睜眼到天亮的事故還曆曆在目……
兩人回家的路上，薑嶸遠的手機上收到了一個他意想不到的人的電話。
薑嶸遠猶豫著要不要接，方度秋正斜靠在他懷裡，掃了一眼看到號碼他就知道是誰了。
“不想接就掛掉，想也沒什麼要緊事。”
薑嶸遠深吸一口氣，“算了還是接吧，不然他得一直來煩我。”
趕在電話掛斷前最後幾秒，薑嶸遠接通了電話，他連稱呼都不想說出口，按了免提方便方度秋也能聽到，“喂，什麼事？”
“嶸遠啊？爸和韓淑琳離婚了，這些年是爸疏忽你了，都怪韓淑琳這個賤人在背後挑撥我們父子倆的關係，爸這段時間終於是醒悟了，都是爸不好，你明天有沒有時間，帶著方度秋一起回家裡來吃頓飯，記著一定要把方度秋也帶來……”
寂靜的車裡薑平通過電話擴音後顯得失真的聲音回蕩著，有些刺耳。
薑嶸遠突然泄了氣，垂下手臂，感覺有些索然無味，這麼多年過去了，薑平依然隻會躲在彆人身後，等出了事再把一切責任都推在彆人身上。
他之前一直想問薑平，既然不愛霍茵兒為什麼非得娶她，既然隻圖錢為什麼又要讓霍茵兒懷孕，明明口口聲聲說著韓淑琳是他的真愛，為什麼又要在和韓淑琳結婚後出軌，如今又為什麼要和韓淑琳離婚……
今天他忽然相同了一件事情，這些問題都沒有什麼好問的，從始至終薑平都是那個沒有良心，自私自利的人，他做所有事情都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為自己謀利益。
當初和霍茵兒結婚，圖的是霍茵兒的財。
如今和韓淑琳離婚，圖的是另一份財。
薑嶸遠嘴唇貼近電話，“不用了，我們打完官司後就明確說過了，我和你從今往後沒有任何關係，你以後也不要來打擾我的生活。”
“薑嶸遠！你怎麼跟你爸說話呢沒教養的東西，全怪霍茵兒把你教壞了！”
薑嶸遠心中騰起一股無名火，正要開口罵回去，方度秋接過他的手機：“薑平先生，請你認清自己的身份地位，還輪不到你對我方度秋的伴侶大呼小叫。我記得警告過你以後不要來打擾阿遠的生活，看來薑先生是沒有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薑平一聽是方度秋的聲音，立刻換上一副諂媚的聲音：“度秋啊，我怎麼說也是你老丈人，咱們一家人打斷骨頭連著筋……”
“我和你沒有任何關係薑先生，薑先生要是有空呢可以多把心思放在公司經營上，再來打擾阿遠的生活，我可以讓薑先生永遠的閒著。”
薑平聽明白了方度秋話語中的暗示，訕訕地掛斷電話。
方度秋把手機還給薑嶸遠：“彆為這種人難過，不值當。”
薑嶸遠把頭埋進方度秋的後脖頸處，聲音悶悶的：“我知道了度秋哥……”
第 92 章
薑嶸遠的好心情被薑平一通惡心人的電話攪散了不少, 幸好他洗完澡出來就收到了方度秋傳來的好消息。
郭經理最近忙著盯方雲山的案子，蘇悠悠和紀逸之的事暫時被他放在了一邊，這才疏忽了。
方度秋用毛巾幫薑嶸遠擦著頭發, 慢悠悠地開口：“紀逸之和蘇悠悠卷走的錢不是少數，蘇悠悠套走的首飾值韓淑琳的一半財產，韓滔那邊更是損失慘重, 幾乎把韓滔他媽的私房榨了個乾乾淨淨, 再加上韓滔他大伯大伯母在背後挑唆，韓老爺要分家。”
“真分出去了？韓淑琳就是韓家老二吧, 韓家老四呢？”
“老四巴不得早點分家, ”方度秋說道：“韓家老爺子私生子還有一堆，家產再被韓滔一家禍害下去分到他手裡就沒多少了。”
想起韓家那一堆糟心事，方度秋“歎為觀止”道：“韓老爺子一生為人類的生育數額做出了巨大貢獻。”
“韓淑琳在韓家也不受待見, 薑平見著韓淑琳不能給他的事業提供幫助就想踹了韓淑琳再找一個, 無奈現在的omega不好騙，薑平這才想起你了……”
方度秋都替薑嶸遠感到難過，一個渣滓害一群人, 薑平以一己之力禍害了多少人……
“薑誌才和韓滔這對好兄弟也反目成仇了，互相推諉都怪對方不然自己也不會上當……前天兩人還在韓家門前打了一架。”
薑嶸遠抬頭：“他倆以後是不是就沒有再欺負彆人的機會了？”
方度秋點點頭, “韓滔自求多福吧，他爸和他媽沒一個能頂得住事的，老爺子分出去時本來也沒給他們多少東西，他們落魄的日子還在後頭呢, 薑誌才也一樣, 韓淑琳一身通天的本事都沒在經商上, 遲早有過不下去的時候。”
“那就好。”薑嶸遠徹底放下心，支著腦袋讓方度秋給他擦頭發, “像他兩這種人，一棍子打死都不解氣，讓他倆好好吃苦才爽！”
“放心吧，我盯著呢。”方度秋剛才問完郭經理消息後，特意叮囑他：“多照看著點”，郭經理自然清楚方度秋的“照看”是什麼意思。
薑嶸遠蹲在方度秋麵前像一隻大金毛，超大一隻還很聽話，方度秋忍不住就想欺負他，整個毛巾展開把薑嶸遠的腦袋包起來一頓猛搓，薑嶸遠隨著方度秋的動作來回擺動。
等方度秋將毛巾揭開時，薑嶸遠的腦袋成功變成了一顆大海膽。
方度秋被薑嶸遠喜劇的造型逗得笑倒在床，薑嶸遠一摸腦袋就知道他的笑什麼，故意扯開方度秋的睡袍，一頭紮進方度秋懷裡，濕漉漉的頭發蹭得方度秋怪癢的，方度秋想掙脫薑嶸遠的禁錮，“彆蹭！有水……”
薑嶸遠不退反進，兩人嬉鬨間薑嶸遠的嘴唇擦過方度秋柔軟的腰腹，方度秋猶如被電擊般發出一聲輕哼，薑嶸遠在他懷裡使壞的行為性質瞬間變了……
兩人外出遊玩這段時間都沒親昵過。
方度秋明顯感覺到薑嶸遠身體發生的變化，有點猶豫：“彆了吧，明天要早起……”
薑嶸遠在他懷裡往上蹭了蹭：“沒事，我高中生體力好。”
……
第二天早晨鬨鈴響第一聲，薑嶸遠從被子裡伸出手快速按掉，方度秋皺著眉頭往被子裡縮了縮，薑嶸遠輕手輕腳拿著東西進浴室洗漱。
他準備出門的時候方度秋還沒睜眼，薑嶸遠沒好意思打擾方度秋睡覺，下樓迅速塞了一籠包子往兜裡裝了兩茶葉蛋，背著書包跳上車：“小李哥，去學校！”
小李打著火：“不等方總嗎？”
薑嶸遠一臉正經：“方總今天不用早起，你等會再回來接他。”
“喔好的……”
薑嶸遠到教室的時候康樂已經擰了抹布給他把桌椅擦乾淨了，彙城風沙大，一個假期過去桌麵上積了厚厚一層灰，手掌捂上去能留下一個清晰的掌印。
薑嶸遠一巴掌拍康樂肩膀上：“吾兒辛苦了，不枉義父給你帶了這麼多好東西。”
康樂興致勃勃：“你帶什麼東西回來的？”
“火鍋底料、臘肉還有些特產零食，”薑嶸遠拉著椅子坐下，從包裡往出掏自己的作業，“下午李哥來接我的時候給你們帶過來。”
“兄弟夠意思！”
佟濯隨手翻了一下薑嶸遠的作業，“你牛逼大發了兄弟，這麼會糊弄。”
薑嶸遠翹起二郎腿，得意洋洋：“昨兒一天弄完的，誒呀不得不說什麼叫效率。”
佟濯木著臉舉起他的作文本：“你祈禱語文老師不會翻作文吧，就你抄的這篇，咱班隻少有5個人都抄的這篇。”
薑嶸遠震驚：“怎麼可能，我擔心抄重了還特意往後邊翻了兩頁才抄的。”
“就你聰明唄，”康樂翻個白眼，“大家都是這麼想的……哦完蛋，咱兩有一篇也抄重了。”
薑嶸遠死豬不怕開水燙往桌子上一趴：“拉倒愛咋咋吧，我可以念檢討。”
“你牛！”佟濯豎起大拇指。
今天報名第一天，發發書本打掃衛生基本就過去了，科任老師都知道競賽班寒假有集訓，進班裡轉了一圈喊課代表收作業，實際上收來的作業根本沒人檢查，抱回辦公室的作業在牆角堆一個月就可以喊賣廢品的來回收了……
第二天。
黃老師推門進教室看早自習的時候，3班爆發出一陣喝彩：“黃老師太帥了！！！！！”
穿著西裝的黃老師沒憋住笑：“瞎喊什麼呢，趕緊背書。”
周一早晨升旗儀式加開學典禮，育林許久沒搞過這麼大的陣仗了，列隊站到操場上時，看到升旗台掛的橫幅，薑嶸遠久違地在耳朵裡聽到了自己如敲鼓般的心跳聲——橫幅上掛著：“恭賀我校數學競賽再創佳績……”
薑嶸遠在校褲上擦了擦自己手心的汗，他有點想給度秋哥發消息，可惜手機在桌框裡。
他站在班級隊伍的最後一排，腦子裡亂糟糟的什麼想法都有，到底能不能進國賽，今年國賽會在哪裡考，萬一沒進去怎麼辦，度秋哥這會還沒到公司呢他路上會不會堵車……早知道把手機帶出來還能借上廁所給度秋哥發消息……
八點的太陽明明才升起不久，薑嶸遠站在太陽下隱隱產生出一種他要被太陽曬暈了的感覺……
佟濯和康樂在他身邊說話，他隻感覺有聲音從自己耳邊滑過，說的到底是什麼內容，他一個字都沒辨彆出來……
“咚、咚、咚”的心跳聲的頻率越跳越快，碰撞在他胸口處，撞得他心口疼……
恍然間薑嶸遠仿佛聽到了校長洪亮如鳴鐘的聲音喊自己的名字：“高二三班薑嶸遠”。
薑嶸遠不確實是不是自己太緊張產生了幻覺，佟濯在旁邊推了他一把，康樂抓起他的胳膊就往台上跑，“兄弟高興傻了。”
身後校長洪亮的聲音通過擴音喇叭傳出來，“讓我們對進入中學生國家數學競賽的同學，表示熱烈的祝賀！”
薑嶸遠和康樂佟濯幾人並排站在國旗下，直到操場爆發出激烈的掌聲，薑嶸遠才扯回自己的思緒笑了，他越想越開心，即使麵對數千人也控製不住地笑，越笑越大，黃老師拍照時，薑嶸遠咧著嘴露出一排牙齒，格外醒目。
原來今天黃老師的西裝是為他們穿的。
為了慶祝今天她的學生們斬獲的榮譽。
國賽全國總共60個名額，育林往年最好成績是5個人，今年進了8個。出乎黃老師意料的好成績。
最讓她出乎意料的就是薑嶸遠，競賽這條路天賦遠比勤奮更重要，薑嶸遠已經擁有了天賦，他的勤奮黃老師全都看在眼裡。
升完旗黃老師找薑嶸遠在辦公室談話，首先肯定了薑嶸遠的能力，又提點薑嶸遠要戒驕戒躁最後一個多月刻苦努力，爭取在國賽拿個號成績，保送名校不成問題。
薑嶸遠從黃老師辦公室出來時整個人都是飄的，這次他的興奮程度比進冬令營時都更勝一層。
他離度秋哥越來越近了。
度秋哥，度秋哥！對了他還沒給度秋哥報喜呢！薑嶸遠興衝衝跑回教室去摸手機……
此時方度秋已經抵達了公司，周一早晨開例會，方度秋第一次感受到了魯經理如火般的熱情，兩人在電梯間相遇，魯豐一路噓寒問暖，走到會議室前甚至先推開了會議室的門：“方總您請。”
方度秋沒說什麼，任著魯豐獻殷勤。
魯豐肚子裡那點事，他用腳趾頭都猜得出來，之前巴結方雲山和唐文君巴結得倒是挺歡暢，如今兩人結伴進去蹲著了，魯豐慌了。
可惜了，醒悟的太遲，今天的會議就是給魯豐準備的。
宋觀的團隊直到昨天終於查完了賬，到了和魯豐算賬的時候。
方度秋衝魯豐微笑點頭，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冉助理在旁邊調試電腦，做好準備工作後冉助理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和方度秋打了聲招呼去了外間。
方度秋輕敲桌麵，“人到齊了就開始會議吧，今天的章程比較多……”
方度秋點開自己桌麵上的PPT，投影屏幕上出現了幾個醒目的字，“今天的會議主題是，職務侵占的定義和處罰。”
魯豐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蒼白，方度秋體貼地詢問：“魯經理身體不舒服嗎？最近換季要注意保暖。”
魯豐張張嘴，強撐著裝鎮定，擠出一句：“我沒事……”
“沒事就好，今天的會議魯經理可是主角呢，您可千萬要撐住了。”
公司其他經理一聽方度秋話中有話，頓時打起精神，方總這是關門打狗來了，可千萬彆牽扯到自己部門。
魯豐腦門上汗珠唰啦一下滑落下來，砸在桌麵上。
第 93 章
宋觀帶的團隊活乾的細致, 不枉方度秋花大價錢等這麼長時間。
大屏幕上出現了一個項目書，方度秋手中的激光筆在上麵掃過，圈出幾個重要的數字, 詢問魯豐：“不知道這個項目魯經理還記得嗎？魯經理做出來報價一平3850，在砂石上報平價，實際當年砂石價格大跌, 每平魯經理高報了不止兩百塊, 四十多畝的項目，魯經理生財有道啊……”
魯豐迅速在腦子裡回憶這個項目, 十多年前……當時方度秋剛進公司還沒徹底掌權……想到這, 魯豐鎮定下來，這套說辭他在老方總那用過不少次：“方總您有所不知，當時我們公司要的砂石噸數太多, 需要從外省運輸, 當時源輝還在和我們搶項目，他們抬價去收砂石，我們隻能跟著抬價……”
方度秋切換到下一張圖：“我們找來了當年彙城所有沙場進出砂石的價格, 魯經理，隻有你的價格是全市最高, 比源輝一噸還高出40元，魯經理怎麼解釋？”
不等魯豐說話，方度秋繼續到：“想來年代久遠魯經理已經忘了，我們繼續往下看……”
會議室和魯經理沒有業務往來的部門經理低著頭裝鵪鶉, 有業務往來的部門經理提著一口氣, 生怕被魯豐攀扯進來, 整個會議室死一般沉寂，隻能聽見方度秋手中翻頁筆按鍵時清脆的哢噠聲。
“8年前景悅民居的項目計劃, 魯經理在裝修材料上虛報一項窗戶卡扣，這個卡扣是窗戶自帶的，魯經理一個卡扣賺3塊整個景悅民居夠魯經理賺400多萬了……”
每一件從魯豐手裡過的策劃方案，他故意報高價吃的回扣，故意報低價折在手裡的項目……
方度秋沒再給魯豐留狡辯的時間，所有的事一件一件捋出來，方度秋每說一件，魯豐的臉色更蒼白一分……
零零散散十來年，魯經理借職務之便侵吞財務高達7000多萬。
宋審計做出來的賬目打在公屏上，魯豐隻抬頭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屁股一點點滑落到地上，旁邊的人去扶魯經理的時候，才發覺
他的襯衣已經被汗水濕透了。
方度秋用內線喊冉助理進來。
魯豐癱坐在地上，顧不上會議室華冠其他經理在場，痛哭流涕道：“我錯了方總，我被豬肉蒙了心，我願意把這些年侵吞的財務都補回來，求方總再給我一次機會。”
魯經理聲淚俱下：“我跟著老方總那麼多年了，我對華冠有苦勞啊方總，我就是老婆得了病沒錢治這才動了歪心思，方總，方總！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方度秋放下手機，好整以暇地看著他：“魯經理跟著方雲山周周出去□□，沒想到和老婆還是伉儷情深，真讓人感動。”
魯豐沒嚎完的話憋回了嗓子眼裡，方度秋居然知道他和方雲山混在一起的事，那他……
冉助理推門進來，他身後赫然跟著幾個警察，方度秋伸手指了指魯豐：“我報的警，他職務侵占七千多萬證據已經讓冉助理發給你們了。”
然後方度秋轉過頭對著魯豐說：“魯經理違規向源輝前總裁唐文君提供公司招標信息，造成嚴重泄密，這些細節，魯經理跟警察慢慢解釋去吧。”
警車停在華冠樓下的時候，不少人都跟在後邊拍照，照片第一時間就傳到了網上，方雲山這才剛宣判不久，華冠門前就停了警車，源輝手裡的水軍第一時間不遺餘力地把臟水往方度秋身上潑。
華冠官博底下已經有不少人在罵方度秋“蛇鼠一窩”“黑心資本家”“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華冠的運營早就準備好了公關稿子，魯豐前腳被壓上警車，後腳帶著圖片說明的公告就發了出去。
“……我司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之便構成職務侵占，已移交警方處理……”
配圖用的正是魯豐戴著手銬被壓上車的照片，前因後果附帶圖片說明，將網絡輿論對華冠的影響降到最低。
魯豐被帶走後方度秋這才回去繼續開周一例會，有了魯豐的刺激開頭，今天的例會開得格外迅速，沒有一個人說廢話句句都是要點，方度秋知道大家都憋了一肚子話想出去八卦，額外補充了一句：“彆在網上傳播。”就散會了。
他的私人手機放在自己辦公室，十一點散會方度秋才拿上手機，一看薑嶸遠打了七八個未接來電，幸好還有一條短信：“打你電話一直沒人接嚇我一跳，我問了冉助理說你在忙，度秋哥閒了給我回消息。”
這會正是課間，方度秋打過去的電話薑嶸遠秒接，教室裡太嘈雜了方度秋隻聽得清薑嶸遠說有個天大的好消息，方度秋隱隱能猜到是什麼事情，沒等他說出來是什麼，薑嶸遠那邊上課鈴就響了。
薑嶸遠隻得匆匆掛了電話，還沒來得及向度秋報喜呢！薑嶸遠感覺憋得自己肺都疼。沒等他哀歎，方度秋的消息就發了過來：“中午帶你出去吃。”
薑嶸遠心情瞬間又飛揚起來，開始期待午餐。
方度秋掛了電話就出發，還順路在花店買了一捧花帶給薑嶸遠。
飯店選了離學校不遠的一家炒菜館，菜單方度秋已經訂好了，中午人多提前點好不用等很長時間，吃完還能讓薑嶸遠在車上小睡會。
方度秋將車停在老位置等薑嶸遠，最後一節課還剩五分鐘的時候語文老師讓學生自己做閱讀，薑嶸遠借口肚子疼，手機揣兜裡從教室出來後撒腿就跑，鈴響開門前薑嶸遠剛好跑到大門口，成為了今天第一個衝出校門的飛人！
薑嶸遠衝到車門前，他看見了主駕駛位上的方度秋，轉了一圈又跑上來拉開副駕駛車門，“度秋哥我……”
薑嶸遠看到了副駕駛座位上放著的花束，驚喜地捧在懷裡坐上車：“送給我的嗎度秋哥？”
花是一束洋牡丹和蓬萊鬆的搭配，嫩白的牡丹花與青翠的蓬萊鬆看見就能讓人感受到其中蘊藏的豐富生命力。
方度秋笑著問他：“恭喜你的，冬令營的成績出來了？”
“哇你好聰明啊度秋哥！”薑嶸遠還準備中午吃飯的時候再和方度秋說呢，沒想到方度秋直接猜出來了，“我們三個都進了！”
方度秋俯過身幫薑嶸遠係安全帶，順帶在他臉上親了一口：“阿遠真厲害。”
薑嶸遠“嘿嘿嘿嘿”地傻笑，“是吧是吧，我也覺得我超級厲害。”
趁著方度秋還沒點火，薑嶸遠將懷裡花束放在後邊座椅上，然後他解開安全帶撲到方度秋身上：“度秋哥……我現在終於離你更近一點了。”
方度秋一愣，“為什麼這麼說？”
薑嶸遠捏著方度秋的手指，方度秋手指纖長，指甲圓潤透著健康的粉色，薑嶸遠愛不釋手來回把玩著：“你這麼優秀又聰明，當學生的時候成績優異，現在事業有成，一個人撐起方家，撐起華冠……你太厲害了度秋哥，你那麼耀眼，我總擔心配不上你……”
薑嶸遠低頭在方度秋手指上落下一個吻：“我成績也不好，若是沒轉學我也考不了特彆好的大學，也找不了很厲害的工作……我這麼普普通通的一個人，配你哪都感覺差點意思……”
薑嶸遠歎氣道：“我進國賽了，隻要能拿到一等獎我就能保送彙大，上大學也不會離你太遠……以後出門介紹方太太可以說拿了國賽一等獎，保送進了彙大，還算不是很丟人。”
方度秋張開手掌圈住他的手，薑嶸遠的手掌比方度秋大一圈，他隻能虛攏住薑嶸遠蜷縮起來的手指。
“你很好，阿遠開朗又自信，又溫柔又體貼……”方度秋認真地注視著薑嶸遠的眼睛，“我是在找伴侶又不是在找合作夥伴，若是伴侶也用成績來衡量，我為何不去世界排名top1的學校找呢？”
方度秋細密的吻落在薑嶸遠手背上：“一天到位淨說傻話，生活是兩個人的事情，互相包容互相陪伴……阿遠這麼好，我很喜歡。”
“真的嗎？”薑嶸遠趴在方度秋懷裡，他將臉頰貼在方度秋胸膛上，使勁蹭了蹭。
方度秋被他壓在駕駛座上整個人除了胳膊哪都動彈不了，方度秋掙紮著揪住薑嶸遠後腦勺上的頭發把人往後扯了扯，“假的，薑同學，你再努努力可以試試能不能把我壓死。”
薑嶸遠抬起頭在方度秋下巴上輕輕啃了一口，留下一個不清晰的牙印，又在牙印上親了一口，這才心滿意足地坐回去：“肯定是騙我的，你最最最最最最愛的人就是我了！”
方度秋驅車前往飯店，兩人進包廂的時間正好是方度秋說好上菜的時間——雖然在車上浪費了點時間，但是薑嶸遠跑出校門的動作過於迅速，扯平了。
方度秋午餐點的很豐盛，兩個人方度秋點了六個菜還有一份山藥牛肉湯，薑嶸遠聞到飯香才發覺自己早已餓得饑腸轆轆，端起碗開始埋頭猛吃。
主食方度秋沒有點小碗裝的米飯，他要了一份肉湯拌飯，服務員說是六人份方度秋放心的下單。
然後他發現自己是放心地早了，薑嶸遠久違地回學校上課，早晨時間緊張他隻來得及吃了點包子，除了出門前隨手捏的兩顆雞蛋薑嶸遠忘了沒帶其他吃的，又精神亢奮地跑了一上午，若是再晚一點吃飯怕是能把自己都消化了。
方度秋趁著薑嶸遠猛刨米飯的時候，又加了一份炒粉一道涼拌肚絲，才沒讓薑嶸遠餓著回去……
吃完飯薑嶸遠拉著方度秋的手在車上小睡了一會，臨分彆又哼哼唧唧要親親，最終靠意誌力堅定的方度秋將他強行趕下車，才讓薑嶸遠趕在上課鈴響前最後一秒衝進教室。
第 94 章
“報告！”
下午第一節是黃老師的課, 黃老師習慣提前5分鐘進教室，這會人已經在班裡拿著卷子開始講題了。
薑嶸遠這一聲報告喊得嗓音比手持話筒的教導主任都響亮，全班的目光齊刷刷轉向了教室門口。
黃老師沒回頭, 說了一聲“進來”繼續講題，隨著教室門被“吱——”地推開，吸氣聲此起彼伏在黃老師耳畔回蕩。
黃老師納罕, 一扭頭正對上薑嶸遠比陽光還燦爛的笑臉, 手裡捧著比他腦袋還要大兩圈的花束。
薑嶸遠呲著牙：“不好意思黃老師，我來晚了。”
他臉上的表情過於蕩漾, 黃老師看在他進國賽的份上也沒生氣：“你這表情也不像是有點不好意思啊。”
薑嶸遠舉了舉手裡的花：“老師我捧著花呢也不能跑太快了, 這可是我家屬送的，跑散了怎麼辦。”
“噫————”體委率先發出來自單身狗的噓聲。
其他同學一起跟著起哄，“薑嶸遠你老公好愛你喲~~~~~~”
“那是當然, ”薑嶸遠把花用左手圈著, 右手瀟灑地撩了撩自己額前的碎發，擺出一個帥氣的po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