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裡飛也連忙上前,幫他把香爐、水壇、鎮魂鈴等法器收起,熄滅火盆,也不管那臨時做好的方桌,轉身離去。
這些個法器,都是常年供奉於祖師壇前,香火祭煉。
雖隻是普通材料,遠比不上李衍的三才鎮魔錢,但也耗費了王道玄不少精力,自然不能隨意丟棄。
下山的路更難走,眾人跌跌撞撞,沒一個敢回頭。
尤其周班主,背著身後箱子更加吃力,卻萬分小心,生怕摔一跤,跌碎了神像。
還好他練過把式,下盤穩當,沒出什麼差錯。
至於李衍,則走在隊伍最後方。
王道玄交代過,若聞到什麼東西來滋擾,千萬不可回頭,直接啟動三才鎮魔錢,將其驚走便是。
但奇怪的是,直到下了山,後方也沒什麼異樣。
春風班的人全都鬆了口氣,個個癱倒在地。
這一夜,可把他們折騰的夠嗆。
沙裡飛也抹了把額頭冷汗,說笑道:“道長,你也太謹慎了,這不什麼事都沒有嗎?”
“你懂什麼!”
王道玄扭頭看著山上,充滿疑惑。
李衍也開口道:“道長放心,那些乞丐已放狗驚走了周圍孤魂野鬼,即便跑來騷擾,咱們也能對付得了。”
“怕的不是孤魂野鬼…”
王道玄微微搖頭,低聲道:“凡先天罡氣與煞氣彙聚的山水之中,很可能有山神河伯,這些個陰魂陰兵,都是由他們約束才不會亂跑,相當於他們手下兵馬。”
“咱們請神,和拐了人家屬下差不多,自然要出手阻攔,尤其是這種兵魂。”
“這亂葬崗年頭也不小,沒有山神統禦也是稀罕…”
沙裡飛撓頭道:“反正陰神已請到了,想那麼多作甚?咱們趕緊走吧,回到鹹陽,正好來一碗熱羊湯散散寒。”
“也是,說的貧道都餓了。”
“王道長,這一頓我來請!”
“諸位請了陰神,還是趕緊回吧,記住,每日早起傍晚,香火不可斷,每月初一十五,都需祭祀…”
“道長放心,都記下了…”
眾人打起精神趕路,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他們不知道的是,剛下山不久,密林間便燃起熊熊火把,眾多乞丐簇擁著丐子頭山爺到來。
看著地上的死屍,那肥胖的山爺伸手摸了一下,便立刻縮手,陰著臉開口道:“把這具屍體燒了,否則山上以後不安生。”
“山爺,死了四五個好手。”
“他們跑得倒是快…”
周圍幾名乞丐目露凶光,死死盯著山下。
丐子頭山爺,此時卻已冷靜下來,摸了摸油膩的大肚皮,開口道:“還以為都是腥子(假把式),大意了。”
“給鐵刀幫傳個信,他們給的情報不準,這幾條人命,都得算到他們身上。不給老子找到人,這事沒完!”
“還有,叫人盯著那夥人,不要隨意挑釁,找著機會,再給他們好看!”
“是,山爺!”
…………
鹹陽的羊湯館子,著實不少。
要想在此立足,沒兩把刷子,幾天就得關門。
過了馬王廟的魏家老街,就有這麼一間羊湯館子,名叫吳氏老店,幾代傳承,風風雨雨開了夠百年。
他家的大湯鍋,是常年不歇。
每天關門時留著底火,次日又放入新鮮的羊蠍子熬煮,湯白味鮮,最為出名。
更為人稱讚的是,這老店始終不忘本。
一些個老店,剛有點名氣,就著急忙慌重新裝修,整的高大上,掙那些個達官顯貴的錢。
而吳氏老店,始終是大鋪麵,幾口大鍋蹲在鋪外,滾沸的羊湯翻湧,一排排的長條桌椅從鋪裡擺到鋪外。
關鍵是價格數十年不變,做得也乾淨。
因此,什麼時候都有一群人蹲著喝羊湯。
王道玄三人,已連著喝了三碗,鍋盔也吃了四五個,直到額頭冒汗,這才放下碗,覺得回了魂。
此時已是清晨,街上行人漸多。
看著來來往往的百姓和騾馬車,沙裡飛隻覺昨晚經曆宛如一夢,歎道:“爛慫的,我有點後悔了。”
“道長,以後的活都是要這麼玩命嗎?”
“那倒不用。”
王道玄笑道:“昨晚那情況,普通的術士都不敢接,咱們辦成了,很快就會傳遍。”
“今後接點安穩的活,你隻管跑腿就行。”
“那就好,你確定?”
“當然。”
“我怎麼聽著有點虛…”
正在二人扯淡時,隻見遠處走來一名漢子。
這漢子五短的身材,黑衣褂子,頭戴方帽,一對死魚眼,看著就無精打采。
來到三人跟前,他吧唧了一下嘴:
“哪個叫李衍?”
李衍放下碗,斜眼一瞥,“我就是。”
死魚眼漢子盯著他,上下一打量,嗤笑道:“小屁崽子,剛入江湖就跟人玩命,這不開玩笑麼。”
“想打生死擂,規矩懂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