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比武,早已變了味,承載了更多東西。
李家與周家的恩怨、神拳會內對周蟠的不滿、甚至背後還有長安那邊的明爭暗鬥…
鹹陽城中,有的是人想看周家吃癟。
這些事,張師童不會說。
李衍兩世為人,自然能看得出來,甚至這些情況,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那日生死擂之約,可不是臨時腦熱。
父親在世時,就常跟他提起,行走江湖響蔓很重要,可不隻是圖那點兒虛名。
這世界,沒所謂的靈氣,沒有誰是在深山修煉多年,一朝出世,便能橫掃天下。
掃地僧那種人物,也不存在。功夫練得再好,對敵經驗不夠,照樣會被老油條坑死。
按王道玄所言,玄門中人同樣如此。
資質再好,也需見天地,見眾生,方能見自己。
打擂的好處還有一個。
在這江湖上,名聲有時會招來麻煩,但某種意義上,同樣是個護身符。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就是他能贏。
咚!咚!咚!
小院內,鼓聲再一次響起。
但與昨日不同的是,李衍已然掌握神鼓雲雷音。
鼓聲與雷音相合,胸腔與戰鼓共鳴,聲聲宏大,每響一次,那股震顫力都直達筋膜內臟,酥酥麻麻,好似雷擊。
他控製著力道,循序漸進習練。
一來,怕剩下的鼓也被敲破。
二來此法凶猛,若掌控不好這度,筋膜反複內傷,隻能用大羅法身修複。
寶貝再好,也經不住如此揮霍。
暗勁的增長,並非一朝一夕之功,隻有用水滴石穿的功夫,加上身體日積月累變化,才能掌控由心,百轉千回。
李衍要做的,就是在明日比武前儘可能提升技巧,能夠在關鍵時刻用出。
“以力壓我?”
“壓得住麼!”
又是一輪修煉後,李衍想起周家的打算,心中冷笑,身子一側,右掌斜刺裡拍出。
三十六排手:霸王安閒。
轟隆隆…
盛水的石槽被他一掌拍中,橫著移出了半米。
停下後,石槽內的水才轟然而起。
“哎呦,我的魚!”
王道玄頓時一臉心疼。
但當他跑來查看,才驚訝地發現,石槽裡的幾尾紅魚歡快地遊來遊去,竟沒受到任何影響……
門外,老巷深處。
一名身材矮小的漢子蹲在牆角,偷聽了半天鼓聲後,終於顯得不耐煩,匆匆離去……
…………
“敲鼓?”
裕和茶樓雅間內,袁瞿眉毛一挑。
“沒錯,一直在敲鼓。”
說話的,正是方才偷聽的漢子,他一臉諂媚笑道:“小的哪敢騙袁幫主,據周圍的鄰居說,從昨日便一直敲到了今天,也不知那小子發的什麼瘋。”
“行了行了,滾吧!”
旁邊一名身形高大的漢子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他皮膚黝黑,身著紅袍,小帽簪花,正是鐵刀幫幫主鄭黑背。
打發走探風的漢子後,鄭黑背斜眼瞥了袁瞿一眼,沉聲道:“姓袁的,伱說這小子在搞什麼鬼?”
“聽聞他跟著名術士,會不會想玩神打?”
“嗬嗬,你怕了?”
袁瞿喝了口茶,不陰不陽說道。
他倆雖同出一門,但畢竟是鹹陽城占據東西的幫派,平日裡沒少爭鬥,加上性格使然,彼此都看不順眼。
聽到袁瞿嘲諷,鄭黑背當即惱怒道:“我怕什麼,惹事的分明是孟海成那瓜慫,若早點跟我說,直接就將那小子宰了,哪有現在這些麻煩。”
“要我說,明日也彆打擂了,今晚我便請術士做法,將他咒死!”
話說的魯莽,但鄭黑背眼神卻分外冷靜,始終注視著袁瞿,似乎想要看出點什麼。
袁瞿瞥了一眼,譏笑道:“試探我做什麼,真以為你窩裡藏的那江左術士沒人知道?”
“你弄得那幾件事,哪能瞞得過行家,不過是彆人看在師傅麵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已。”
“還有亂葬崗丐幫,你招惹他們作甚,此事既已上了擂,做什麼小動作,都是添亂……”
“不用你教訓我!”
鄭黑背沒好氣直接嗆聲。
袁瞿見他這樣,眼中也升起一股火氣,“姓鄭的,這時候你可千萬彆添亂,老子可不是在幫你。”
說著,起身來到窗前,背著手看向外麵,喃喃道:“記住,若那老東西倒了,咱倆都彆想好過!”
“這鹹陽城的水,深著呢……”
下方,正是牌坊老街十字路口。
此刻已近黃昏,一堆木匠正在忙碌,高聳的擂台已初現雛形,好事的閒人更是圍了裡三層,外三層。
兩個渾人在人堆裡說笑:
“老三,你說明日誰能贏?”
“嘁,管他誰贏,打得熱鬨就行。”
“對,最好把腦漿子都打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