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諾鑽進了法拉利的駕駛艙,路明非也坐上了副駕駛的位置。
兩人各自坐好,法拉利轟隆隆的轟著油門竄出,現在外邊已經走了幾分夜色,添漸漸暗了下來,他們剛好遇見了路燈開啟的時候,一排排路燈在夜色裡被點亮,那明亮的光龍沿著公路一直蔓延到遠方,法拉利行駛在公路上就如同要踏著瀝青路融入光中。
仿佛前方是無儘的美好與燦爛。
“感覺怎麼樣?”
開出去許久,覺得在電影院的故事算是落幕了,諾諾把法拉利的速度放慢了,扭過頭問路明非。
“什麼感覺怎麼樣?”
“失戀的感覺怎麼樣?”諾諾衝著路明非擠眉弄眼,看上去頗有幾分姐姐八卦弟弟的感情生活的色彩,“你不是喜歡那個叫陳雯雯的妞嗎?”
喜歡陳雯雯?為什麼今天每個人都認為我還喜歡陳雯雯?路明非迷惑了下,又忽然反應過來。
現在不是在幾年後北極雪原,而是在他十八歲時的仕蘭中學。這時候他高中剛畢業還是喜歡陳雯雯的,差點還為陳雯雯放棄了去卡塞爾學院的機會,如今陳雯雯被趙孟華追到了手,自己自然應該如失戀般鬱鬱寡歡。
“其實,還挺開心的。”
路明非不自覺說出了心裡的想法。
茲——
輪胎和地麵響起了尖銳的摩擦聲。
諾諾手一抖差點控製不住方向盤,以至於差點和旁邊的車撞在一起,嚇得那個司機從窗口伸出頭破口大罵,要是真的撞在一起了,估計路明非就能跟著這輛紅色的法拉利一起上明天的頭條了。
還好諾諾反應迅速,連忙打彎刹車,最後停在了路邊。
“不是吧不是吧,你是腦子出問題了嗎?”
諾諾轉過頭來瞪著路明非,伸出手捂住路明非的額頭,另一隻手又蓋住自己的,做出給路明非量體溫的架勢。
“這也沒發燒啊。”
路明非一陣無語,把諾諾的手從自己額頭上拿開,心說這個諾諾這個時候可比幾年後在金色鳶尾花學院進修時古靈精怪多了。
“你才發燒了,你燒糊塗了。”路明非說,“我說的是實話啦。”
諾諾瞪大了眼睛:“自己喜歡的妞和彆人跑了,你還開心?”
“其實也不能說是開心吧,更應該說是釋然。”路明非饒了饒腦袋,“就像是心裡的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然後就釋然了。”
路明非對陳雯雯早就釋然了,如今見到她除了緬懷的情緒什麼都沒有,隻希望她能夠幸福不悲傷的生活下去,那是一種對故人的祝福。
但麵對諾諾他也不能做的這麼坦然,畢竟在諾諾的眼裡,自己前幾天還對陳雯雯死心塌地,如今忽然就心無波瀾也太不正常了。
真是奇怪,自己還喜歡陳雯雯的時候要拚命掩飾這份喜歡,做出不毫在意的樣子,如今放下了陳雯雯,反而要裝得深情起來。
“你就不想再掙紮下嗎?”諾諾問,“那可是你喜歡的人誒,你能看著她被彆的男孩子牽著手擁抱嗎?”
自己喜歡的女孩嗎?
路明非偷偷地瞅了一眼諾諾,莫名就有點心虛,就像是放暑假時他蓬頭垢麵穿個人字拖配個大褲衩出去幫嬸嬸買菜,結果路上遇見了陳雯雯的那種心虛,心虛得砰砰直跳又恨不得掩麵而走。
猶豫了一下,路明非問諾諾:“你覺得陳雯雯她會喜歡我嗎?”
這個問題讓諾諾頓了一下,好一會才猶猶豫豫回答說:“不試試怎麼知道。”
試一下?路明非的心裡滿是苦澀。
“師姐,你也帶去一下這樣的場景。”路明非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盯著諾諾的眼裡不轉開,“假如現在你是陳雯雯,現在你喜歡的男孩子給你表白了,或者說是你有很優秀很厲害的男友和你感情很好。這時候我忽然給你說吧我喜歡你很久了和我在一起把……你會答應嗎?”
路明非看著諾諾,在諾諾眼裡路明非忽然就變了,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有點有慫慫的又有點堅硬起來。
原來的路明非明明是如此的不起眼,好像是放在角落裡石頭刻意不想讓人發現一樣,可如今這可灰撲撲的大石頭不知道是被誰搬上桌子,於是他那麼顯眼有那麼格格不入,就像是想讓人把他丟到荒郊野外去。
滿是自暴自棄殊死一搏的意味。
諾諾沉默了,這個問題她無法回答。她可以鼓勵一個衰仔去最求自己喜歡的女孩,卻不能讓女孩愛上他。
“其實…還是不會吧?”
路明非輕聲說:“努力也沒有用啦,其實我也努力過啊。但喜歡這種事情本就就是兩個人的事,就算是我變成大魔王把彆人搶走,她也會拚命掙紮,想要回到自己喜歡的人身邊吧。”
路明非說著說著,忽然就想起了大話西遊裡的經典台詞。
“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對,輪到你這個妖怪來反對?”
是啊,彆人郎才女貌天生一對,般配得光是站在那裡就會被眾人祝福,似乎他們注定就是應該在一起的,自己在角落裡偷偷喜歡又有什麼用呢?
本來也就是幻想,不過是埋著腦袋自欺欺人而已。
路明非勸蘇曉檣彆傷心時也是這麼說的,路明非其實早就懂了這個道理,隻是從來都放不下而已,所謂醫者難自醫大約就是如此,如今趁著這個天時地利人和機會當著諾諾的麵說出口,心也終於舒服了許多。
放棄一個人可以很難也可以很簡單,困難時痛苦得就像是要把自己都撕裂,捧著殘破的心滴著血還是滿腔不甘,有時候又簡單得隻需要對方的一個不耐煩的眼神,一次忽略,乃至是你忐忑了許久給她打電話對方聽出你聲音卻脫口而出一個“操”字,這都能成為放棄一個人的理由。
相比之下,路明非的理由全世界是最特殊的了,不是誰都有重來的機會,不是誰都可以直接問他喜歡的人,你會不會選擇自己。擁有了這樣的奇遇,路明非又怎麼能辜負呢。
窗外便是長蛇般的車流,連綿不絕的霓虹燈映滿了夜空。路明非不再說話,於是法拉利裡忽然就安靜了下來。安靜得就像這小小的車變成了世界的孤島。
不要再糾結了,該放手了。
你還要去拯救世界呢,沒時間再去傷春悲秋了。
路明非對自己說。
在這個聚會過後的安靜夜晚,路明非走下了諾諾灼眼如火的法拉利,站在南方家鄉的小城裡撥通了卡塞爾學院招生教授的電話。
“你好,我想儘快入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