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筱惹了禍,縮著脖子一路上不敢吱聲。
許老太爺則是氣得火冒三丈,他方才分明聽得清楚,人家李隊長叫的是許瑤,許強勝這個當爹的把這好差使給了大丫頭,叫二丫頭繼續跟著他去鏟雪,一樣的兩個閨女,他這心能偏到二裡地去,現在好了,不光便宜沒占到穩穩的十個工分也丟了。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一塊兒生的三個兒子,就這老二是個別骨頭,糊塗得夠嗆,李有才可不是普通人,人家管著這麼大一個村子,你把他得罪了,你以後還有啥好果子吃,也顧不上鏟雪了,打定主意回去好好說說他。
許瑤一直跟在最後,隻有她知道,上一世許筱剛大學畢業在鎮裡小學做實習教師時,就因為體罰學生被處罰過。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一次她敢對虎子動手,劉嬸絕對不會放過他。得罪了李隊長,不光許瑤不用去鏟雪了,連許強勝鏟雪掙工分的資格也被擼了,氣得罵娘也沒用。
許立仁和許國誌帶著許少偉回去繼續鏟雪,剩下的人全都回家。
幾人剛到家門口,就見一人身穿綠色的軍裝,腰杆挺得筆直,帶著部隊裡獨有的精神氣,站在許家院門口向外張望。
“趙維哥!”許筱眼前一亮,驚喜地叫出聲。
許瑤順聲望去,也不知是不是陽光太刺眼,竟叫人有一瞬間的暈眩,遠處的少年臉上還帶著稚氣,笑容疏朗大步走來。
上一世,臨死那天是她最後一次見到趙維,在歲月的沉澱下他早已褪去了少年的意氣飛揚,變得沉穩乾練,而現在他還不到二十歲,目光透著英銳和率真,連笑容裡都似驕陽般明烈。
向許老爺子和許強勝打過招呼,徑直朝後走來。
許筱沒想到昨天晚上還在惦記的人,現在真的出現在了眼前,一掃方才的低落,笑著上去一把抱住趙維的胳膊:“趙維哥,你怎麼今天回來了,不是大雪封路了嗎?”
她這殷勤的模樣,又讓許老爺子直瞪眼,礙於外人麵前不好開口說,隻能壓著火叫許強勝跟他去上房。
趙維的視線在許瑤身上定了定,耐心回答:“嗯,我從興榮公社那邊繞道回來的,那條路寬敞走的人多,雪都壓實了不深。”
“興榮公社?那可得多走一天的路程啊,路上一定很滑,你沒摔著吧!”
趙維搖了搖頭,不過神情嚴肅:“沒有,不過有老鄉家的四輪車側翻,發生了連環事故,我幫著把人送去醫院,後來坐上順路的牛車回來的。”
許筱拍著胸脯,一臉後怕的模樣:“真是太危險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兩人說了會兒話,趙維看著許筱亂糟糟的頭發,還有布滿褶子的衣服,目光疑惑,許筱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是什麼模樣,嗷一嗓子跑進院子裡:“趙維哥,你先等等,我一會兒就來。”
趙維沒說話,扭頭將視線落到許瑤身上:“瑤瑤,我剛到家就來找你,嬸子說你出門了,我打算下午再來呢,還挺巧一出門正好遇見了。”
他沒好意思說自己其實早來了,還去大路上找了一回,沒在鏟雪的隊伍裡見著許瑤,才折回來在許家大門外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