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蕭羽才依依不舍地鬆開雙唇,漆亮的雙眸緊鎖著她,生怕少看一眼:“明年的高考不管能不能考上,都要給我寫信,去哪裡上學也一定要告訴我,我會一直等著你。”
“我一回去就給你寫信,離彆的男人遠一點,遇到什麼困難都不能一個人受著,寫信告訴我,我穩定下來一定會回來看你。”
蕭羽喋喋不休的叮囑著,生怕落下一句話,總覺得有無儘的擔憂,隻恨自己現在的力量不夠,不能帶著許瑤一起走。
聽著從遠處駛來的汽車嗡鳴聲,許瑤知道時候到了,她強忍住鼻腔的酸意,點頭應下蕭羽的話,強撐出一抹笑,思來想去沒什麼能夠送給蕭羽的,隻能把身後的辮子解開,將一截淡藍色的頭繩係在他的手腕上。
“帶上這個,旁人就知道你名草有主了。”
蕭羽一愣,看著手腕上那抹淡藍,心裡湧過暖流,眼底也變得清亮,含笑低聲道:“好,你放心,我隻會是你的,永遠都是你的。”
兩人緊緊相擁,將對彼此的那份珍重和愛意都藏在心底。
直到蕭羽坐上車,最後回眸在人群中深深凝望許瑤,眼中布滿晶瑩的碎光,雙唇翕動:“彆忘了我。”
蕭羽離開的消息就像是一塊兒石頭被丟進池中引起軒然大波,直到這一刻村裡人才知道,這個沉默寡言的少年背後的來曆。
他的父親曾是京都師範的一名物理教授,爺爺則是京都軍區首長。按理來說,憑借爺爺立下的軍功,足以叫蕭羽脫離勞改犯的命運,但是蕭羽的父親與爺爺兩人之間的關係一直不融洽。
這導致蕭羽自出生就跟蕭老爺子沒見過幾麵,聽說因為這次平反,蕭羽父親因為幾項科研項目成功,被重新追授了榮譽胸章,蕭家才決定重新認回這個孫子。
看著被真槍實彈的警務人員帶走的蕭羽,李有才這個時候才長舒一口氣,幸虧當初自己並沒有因為身份的原因為難過人家,不然憑人家的本事,要回頭算起賬來,足夠自己喝一壺的。
當然也有人深感後悔,為什麼現在才知道蕭羽身份不同,要是當初多照顧著些,就衝這份恩情也足夠叫自家一步登天了。
耳邊人們興奮的議論,嘈雜聲遙遠得像是來自另一個國度。
許瑤目光緊緊望著汽車漸漸駛遠,飛揚的塵土逐漸消散,胸口像是被塊兒石頭重重壓著透不過氣,對於真正舍不得離開的人,離彆的那一刹那像是開刀,往昔不曾在意的細枝末節,在一瞬間放大了般,每次想起都會叫心狠狠地再疼一次。
回到家,許瑤好像生活空缺了一塊兒,再沒有人與她坐在夜色中一起看月亮,再也沒有人會不辭辛苦替她上山割草喂兔子,也沒有人會在危險時刻義無反顧地衝出來保護他。
他送的英雄牌鋼筆平躺在桌上,每次看到它就能想起蕭羽的麵容,許瑤索性將它徹底收進書桌。
林老師不用再長時間躺在床上養傷了,看許瑤精神不佳,決定提早回到課堂中,叫她好好休息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