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1 / 2)

客棧那事實在找不出任何異樣,李輕嬋隻能當自己做了場噩夢,轉頭說玉佩找到了,便作罷了。

但終究是心神不寧,當天下午就想進城去,可是孫嬤嬤不許。

來之前她被荀氏再三叮囑,京城不比姑蘇,必須要讓李輕嬋體麵地進城,不能留一絲詬病。

如此,硬是在城外多住了一日,等李輕嬋的風寒痊愈了才入城。

李佲致當初離京是因為得罪了權貴,直接將京城的宅子賣掉了走的,現如今一行人隻能先租個小院住。

安排妥當後,孫嬤嬤意有所指道:“若是當初平陽公主幫著說幾句話,老爺何至於離京……”

聽懂了她是在暗示平陽公主早就與馮嫻離了心,李輕蟬垂著長睫沒說話。

“小姐那時年紀小,多半是不記得了,老奴倒是聽老爺與夫人提過幾句,說以前在京城的宅子可大了……”孫嬤嬤渾濁的雙眼閃著光,笑道,“小姐院子裡還有個秋千呢,是老爺親手做的。”

李輕嬋偏過臉,她不記得京城的事了,但馮嫻還在時,李佲致確實很疼她。

她不想被孫嬤嬤打亂心緒,起身道:“我有些累了,嬤嬤也快回去歇息吧。”

孫嬤嬤離開後,李輕嬋心煩意亂地坐在了床榻上。她知道孫嬤嬤的目的,荀氏怕平陽公主當真給她撐腰,故意說些李佲致的好話,又把李家落魄的原因往平陽公主身上推。

先前她很確定要去向平陽公主求助,現在卻猶豫了起來。不是因為孫嬤嬤的話,而是她突然覺得難堪。

當初平陽公主與馮嫻是怎麼鬨翻的,誰也說不清楚。

但不論是什麼原因,明明已多年不來往,如今自己有了難處又用馮嫻的名義上門求助,這行徑實在是沒臉沒皮。

平陽公主又會如何看馮嫻呢?李輕嬋是不願意自己娘親被人輕看了的。

她糾結地坐在床榻上,依著床柱陷入了沉思。

“小姐,今日沒事了,先躺著歇會兒吧。”秋雲正和幾個丫鬟收拾衣櫃,回首看了她一眼出聲提醒。

李輕嬋回神“嗯”了一聲,脫了鞋襪活動了下脹痛的腳。

秋雲邊整理東西邊道:“好好歇一歇,明日才有精神去見平陽公主。小姐,今晚要我陪著嗎?”

因為幾年前雷雨夜被嬤嬤嚇到的事情,李輕嬋每次睡前都會鎖好門窗,不讓任何人與她同處一室。也就這一路怕不安全,才留了秋雲在屋裡。

李輕嬋遲疑了下,搖了搖頭。

“那小姐你要是有事就喊我,我就在隔壁。”秋雲說完又感慨道,“京城可真大,到底是皇城,跟姑蘇完全不一樣……”

李輕嬋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心裡忽地生出一個主意,要不乾脆不去找平陽公主了,直接擺脫了孫嬤嬤躲起來,拖到明年夢皎來了再想其他法子。

但終究隻能想一想了,她如今沒有彆的依靠,能不能護自己安全暫且不說,若是真這麼做了,消息傳回姑蘇,李佲致當她死了的話,那她可就連個正經身份都沒有了,以後都隻能躲躲藏藏。

娘親肯定不想看到她這樣的。

李輕嬋心裡想著馮嫻,拍了拍自己臉頰,努力振作了起來。

次日一早,下人就去譽恩侯府送信了,很快返回。

下人哭喪著臉道:“小姐,侯府裡的人說公主根本不認識什麼姓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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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才說,信送去了哪?”

飛鳶低著頭,重複道:“李家小姐讓人把信送去了侯府,侯爺直接把人趕了出去。”

“信呢?”

“信……被侯爺撕了。”飛鳶說罷,悄悄抬頭看了眼鐘慕期。窗外的樹形落在他身上,將他麵容籠罩在陰影之下,看不清表情。

書房內安靜了下來,飛鳶收回視線,摸不清鐘慕期這是什麼意思。

先前鐘十二說世子看上人家姑娘了,飛鳶是不信的,世子讓她去盯人,肯定是那姑娘身份有問題,說不準是外邦人混進來的。

結果盯了一天發現人家姑娘竟然與公主有舊,是上門來求醫的。

這姑娘幼年時或許還與世子關係不淺呢……

飛鳶暗自琢磨了會兒,試探著開口道:“李小姐身邊那個嬤嬤,先前就在含沙射影,知道侯爺把人趕走後,雖沒在李小姐跟前說什麼,但也沒去伺候了,連帶著下麵的丫鬟都輕慢許多。”

沒見鐘慕期阻攔,她心裡安定了些,接著道:“那嬤嬤還派人去姑蘇送口信,要將這事告知荀氏。世子,可要去將人攔住?”

鐘慕期未答話,隻是問:“她呢?”

“李小姐現已退了熱,午後睡了會兒,又坐著發了許久的呆,就抱著匣子數起銀票,看著像是在找退路。”停頓了一下,飛鳶接著道,“李小姐似乎對嬤嬤和丫鬟的態度轉變並不驚訝。”

“沒哭?”

飛鳶聽著鐘慕期這話依舊不帶什麼語氣,但就是莫名讓她感覺涼颼颼的。

還有,世子什麼時候管過姑娘家哭不哭的事情了?

她越想越覺得古怪,回憶了下李輕嬋的反應,慎重道:“或許是在心裡偷偷難過。”

書房內再次陷入沉寂,過了許久,鐘慕期才道:“去看著她,旁的不用理會。”

飛鳶領命下去了。鐘慕期一個人在窗前站了會兒,招了侍衛問:“母親回來了嗎?”

“太後身子不適,公主不放心就多留了會兒,怕是傍晚才會回來。”

鐘慕期看了眼天色,轉身朝外走去。

侍衛一邊差人備馬,一邊緊跟著他走了幾步,問道:“世子是要出去嗎?幾時回來?晚些公主回來了怕是要問……”

鐘慕期頭也不回道:“我去侯府一趟,讓母親不必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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