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雪球(2 / 2)

當初譽恩侯府收了她的信就把小廝趕出來了,擺明著是不歡迎她的。她要是跟過去,會不會太厚臉皮了?要是讓平陽公主為難呢?

而且她身子毛病多,住人家那裡得添多少麻煩啊……

可是一個人住在公主府多無聊,要是出了什麼事,連個做主的人都找不著。

而且表哥不在,怎麼去找孟梯把脈啊?

平陽公主望著她猶豫不決的樣子,眸光一動,厲聲道:“就說想不想一起去!”

李輕嬋被她一震,忙道:“想、想的。不要一個人待著。”

“一個字的事情你自己瞎想什麼?”平陽公主高聲道,“便是到了那邊也犯不著有什麼顧慮,到時候讓你表哥給你安排一個會武藝的侍女,誰敢在你跟前晃,直接把人打一頓。”

李輕嬋胡亂點著頭附和。

平陽公主把這些說完就沒彆的事了,吩咐侍女道:“把她中衣、被褥全都換掉,再讓廚房熬點薑湯,睡前喂給她。”

吩咐完,她便要走了,人到屏風處,聽見李輕嬋軟著嗓音喊道:“姨母——”

聲音輕軟充滿期盼,聽得平陽公主心上一抖,回頭問:“什麼事?”

李輕嬋輕輕抿唇,帶著鼻音問:“胭脂好漂亮,明日可不可以抹?”

平陽公主想起白日的事情,心裡不是滋味,生硬道:“既然給了你,想什麼時候用就什麼時候用,以後我才不管你這些。”

“嗯。”李輕嬋聲音軟了許多,嗡嗡道,“謝謝姨母。”

平陽公主在折屏處無聲地立了會兒,也“嗯”了一聲,領著侍女回住處去了。

當晚李輕嬋烘乾發睡下後,又悄悄起了身,摸黑換下了不合身的小衣,又將小匣子裡剩餘的小衣偷偷塞進衣櫥裡,和舊小衣混在了一起,這才重新回了床上,空蕩蕩的小匣子也被她放在了床頭。

一夜無話,次日醒來已天光大亮,紗帳剛掀開一半,李輕嬋就覺得刺眼。

秋雲來服侍她起床時興奮道:“小姐,外麵下了一整夜的雪,全都白了,可漂亮了!”

“真的嗎?”李輕嬋也很高興,然而她一開口就覺得不大對勁,嗓子有些痛,聲音也很沙啞。

“小姐!”秋雲急了,忙把她按回床上,“彆是患了傷寒!”

她這一嗓子把院子裡的侍女全都喊過來了,挽月立馬要去告知平陽公主,還要請老太醫過來,被李輕嬋製止。

鐘慕期說過她這毒暫時不能讓旁人知道,不能再讓彆的大夫給她把脈了。

但是她想不出什麼理由不讓把脈,咳嗽了幾聲,心虛道:“表哥找的看病大夫不讓看彆的大夫。”

挽月聽著她這話有點迷糊,猶豫著道:“要不,奴婢去問問世子?”

這正合李輕嬋心意,輕快地點了頭。

可是鐘慕期今日不在府中,沒找到人。

李輕嬋覺得自己沒什麼彆的不舒服,不需要看大夫,也記得鐘慕期的話,堅決不肯讓彆的大夫把脈。

而平陽公主一聽是自己兒子的主意,也不堅持,讓侍女好好照顧著她,差人尋鐘慕期去了。

外麵的雪還飄著,李輕嬋就沒見過這麼大的雪,裹成一個球在窗口處往外看。

鐘慕期撐傘過來的時候她遠遠的就看見了,隔著紛揚的雪花朝他喊道:“表哥。”

隔得有點遠,她嗓音又很低啞,鐘慕期沒聽見。

他穿著一身暗色衣裳,即便是大雪天也沒有披什麼大氅鬥篷之類的,脊梁直挺挺的,寬肩窄腰十分明顯。

身旁跟著個侍衛模樣的人,神色緊繃,看著有些嚴肅,邊走邊聽對方說著什麼,一眼都沒往李輕嬋這看。

李輕嬋瞅著窗外紅梅上的積雪,趁著侍女們都在外間,踮著腳將紅梅勾了過來。

梅花枝一動,上麵積的新雪便簌簌往下落,到李輕嬋手裡的時候隻有那麼一點兒了,涼絲絲的,一捏就沒多少了。

她又踮著腳繼續攀梅花枝,好不容易積攢了一個小小的雪球。

鐘慕期也離她越來越近,駐足在不遠處與那人說著話,聲音很低,李輕嬋聽得模糊不清。

不過他也就在那說了一兩句,侍衛退下,他則是目不斜視地往李輕嬋房門口走去。

李輕嬋屏息,瞅著距離差不多了,偷偷把手中雪球朝他扔了過去,剛沾上他衣擺就化成了碎屑,落在地上與積雪混在了一起。

也引得他偏頭看來。

李輕嬋朝他露了個笑,扒著窗台再次喊道:“表哥。”

鐘慕期走了過來,停在她窗前問:“昨日做了什麼?”

見李輕嬋一臉茫然,他補充道:“做了什麼事犯的傷寒?”

李輕嬋喉嚨發癢,咳嗽了幾下道:“興許是因為頭發濕的久了點兒。”

她覺得這並不重要,往前傾著身子越過窗台湊近了鐘慕期,悄聲問:“現在怎麼辦?能不能看大夫吃藥啊?”

“帶你出去找孟梯。”

李輕嬋有點驚訝:“這麼大雪天出去嗎?”

鐘慕期沒回答,視線在她身上過了一遍,確認她穿得很暖和,將手中傘一歪搭在了一旁的紅梅樹上,晃落一陣雪花。

他道:“彆出聲。”

“什麼彆……唔!”李輕嬋說了一半聲音停住,因為鐘慕期一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另一隻手扣住了她的腰,就這麼一提一拽,李輕嬋眼前一花,人已經到了窗外。

她落地時沒反應過來,腳下踩著積雪滑了一下,本能地攀住了身旁人的手臂,才發現箍在她後腰上的手臂還沒收回去。

鐘慕期鬆開她腰上的手,將她身上的鬥篷扯了扯,把她的小臂也蓋住,然後重新取回臘梅樹上的油紙傘,撐在她頭頂道:“馬車在外麵等著了。”

李輕嬋被從窗子裡“偷”了出來,外間守著的侍女一個都沒察覺,這讓她覺得有點刺激,心咚咚地跳著,又有點小愧疚,怕待會兒侍女找不著她會著急。

可當身邊人朝她看來,示意她往外去的時候,她還是緊挨著鐘慕期抬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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