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坦白(2 / 2)

李輕嬋覺得他在哄自己開心,沒有理他,在他身上靠了會兒,忽然抬頭問:“那、那荀翰呢?他會不會……”

她話都沒說完,鐘慕期已答道:“不會。”

李輕嬋想問的還沒說出口,他未卜先知一般道:“什麼都不會,他近兩日不會出現,更不會說什麼,等你爹應下我們婚事之後,你就知道了。”

見李輕嬋滿麵疑惑,他低聲道:“你還不放心表哥嗎?”

李輕嬋擺首,摟著他脖子重新趴回他肩上去了,靠了會兒,在他耳邊小聲問:“表哥,我身上有沒有味道啊?”

“有。”

李輕嬋眼睛一下子睜圓了,退開身子去看他,又捏著袖子聞了聞,被他按了回去,聽他說了下句,“有表哥身上的味道。”

李輕嬋臉唰得紅了,挨著睡了一晚上,可不是會有彼此的味道嗎……

他倆在車廂裡親昵地說著話,侍女們則是焦躁不安。

她們被平陽公主安排過來照顧李輕嬋,現在好好的姑娘房中闖進了大男人,還待了整整一夜,她們沒阻攔,也沒法阻攔,沒告訴李輕嬋,更不知道該不該與平陽公主說。

不說對平陽公主來說是叛主,但是說了,在另一種程度上也是叛主,還會引得府中混亂。

幾人為此煩悶不已。

一路順暢地回了公主府,李輕嬋已經沒有絲毫發病時的憔悴無力了,讓人去跟平陽公主說了一聲,早膳也不用就跑去沐浴去了。

鐘慕期也直接回去洗漱去了,隻有挽月幾個無事,被平陽公主喊去問話。

平陽公主昨日才知道鐘慕期回來了,但沒見著人,今日乍聽人說他接了李輕嬋回來,心裡有點奇怪。

離家兩個月,不先回來見母親,反倒是跑去彆人家接了個姑娘回來,雖說平陽公主本來就打算差人去接的,可鐘慕期搶在她前麵了,讓她怎麼想都覺得不大對勁。

她本來想著侍女們知道的不多,沒打算怎麼問的,可才一開口,幾個侍女臉上就冒了汗,讓她起了疑。

平陽公主向來沒什麼耐心,發起火來又嚇人,侍女們撲通幾聲跪了下來,把她弄得更疑惑了。

“怎麼回事?好好說!”

她發了火,侍女們再也不敢隱藏,如實說了。

平陽公主聽得一陣恍惚,“子晏他……大半夜趁阿嬋睡熟了,進了她的屋裡……待了一整夜?”

“是……”侍女顫著聲道,“而且不準奴婢們守門,晨起、晨起時衣裳都沒亂幾分。”

衣裳沒怎麼亂,那就是脫下了睡的。

平陽公主扶了扶額頭,她是想撮合兩人沒錯,但那是明媒正娶的撮合,不是這種……

她揉了揉太陽穴,又問了幾句,侍女們能說的都說了。

算著時間等洗漱的人該洗好了,她道:“扶我去子晏那。

到了鐘慕期住處,人不在,下人道:“世子剛出去了,沒說去哪兒。”

平陽公主想了一想,轉道去了聽月齋。

下了一夜的雷雨在天將明時轉成了雨絲,細細地飄著,小院裡的海棠花落了幾朵,但枝頭尚餘著的則被洗得一塵不染,掛著雨珠豔麗地招搖著。

聽月齋的侍女正收拾著洗浴間,見了平陽公主,忙道:“小姐剛沐浴過,熱已經退了,精神很好。隻是為了防止複發,還得再喝幾帖,現在正在屋裡喝藥呢。”

平陽公主點頭,往李輕嬋臥房裡去時,到了門口,忽然止步,讓身後跟著的人全都退開了。

她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刻意斂了氣息,輕手輕腳地推開門往裡屋去了。

裡外屋間新換了淺色的的素雅紗帳,半垂下來,她還未走近,就聽見一聲甜膩的淺吟聲,似難受,又似愉快。

她腳步一頓,動作更輕了,再往前,隔著輕紗看見了兩個相擁著的人影。

平陽公主:“……”

她沉默了一下,繼續往裡,掀開紗帳的一角,將裡麵的兩人看了個一清二楚。

李輕嬋穿著流雲紋路的廣袖銀月白衫,下身是嫩綠的薄綢紗裙,被抱著坐在圓桌上,肩上桃粉披帛鬆鬆地半搭著,一半垂在半空中。

她人正被按著後腦親著,背對著平陽公主,從平陽公主的角度隻能看見她試圖躲閃的偏頭動作。

紗帳被掀開時裡麵的鐘慕期察覺到了,遙遙抬目看來,麵色都沒變一下,親吻的動作也沒停。

收回視線後,一手撩起李輕嬋半掉的披帛,拋開蓋在了她頭上,將她的表情全部遮住,然後摟著腰把人抱進裡麵去了。

平陽公主大腦空白地在原地站了會兒,默默轉身去了小院裡的涼亭中。

不多時,鐘慕期出來了,不待她發問,已沉聲道:“我要成親。”

平陽公主質問他的話堵在喉嚨裡,深呼吸兩下,緩緩道:“她……”

“願意的。”

平陽公主嘴唇動了動,再道:“你什麼時候有這想法的?怎麼不早跟我……”

“很早。”鐘慕期麵色沉穩道,“這是我與阿嬋之間的事,即便是母親,也不好過問太多吧。況且,母親能保證不插手嗎?”

平陽公主再次被搶了話,還被懷疑了,很不高興。

但是憑心而論,她若是早知道這兩人中有一個人有意,早就想辦法撮合了,讓她當做什麼都不知道袖手旁觀,她是做不到的。

忍了忍,又要開口時再度被搶先,鐘慕期道:“再者說先前李銘致不在京中,與母親說了也沒用,現在他來了,正好可以把婚事提上日程。我算好了,四月初六,正好成親。”

“……你說成親就成親?”平陽公主算了算日子,又驚訝又皺眉,忍不住與他嗆聲,“到初六隻有七日了,三書六禮、婚儀嫁衣,哪一樣不得提前準備?你當成親是吃飯睡覺,說來就來是不是?”

“大多已備好。”鐘慕期道,“嫁衣也繡好了,三十六個繡娘準備了五個多月,午後會連同鳳冠、聘書、禮書等一起送過來給您過目。”

“五、五個多月?”平陽公主覺得自己耳朵似乎出了問題,五個多月前,那時候阿嬋才入京沒多久吧?

她蹙著眉頭望著鐘慕期,見他點了頭,再道:“李銘致府上有問題,我要對他動手怕會連累阿嬋,所以婚事越早越好,讓阿嬋脫離了那個家我才能放心。母親,明日便去提親吧。”

頓了頓,他又道:“或者直接去宮裡請陛下降旨賜婚,省得麻煩。”

“你……等等。”平陽公主被他這幾句話中的信息衝暈了頭腦,擺了擺手,搖搖晃晃地在亭中坐下,“你讓我理理。”

她坐在石凳上想了又想,尚未想通,看見李輕嬋房間的檻窗打開了。

穿得像枝頭海棠花一樣的姑娘探身向外看了看,沒看見小亭中的人,伸手去夠探入窗簷下的花枝。

花枝搖動時上麵的雨水紛紛落下,她忙收回手縮了回去,用手背在臉上抹了抹。

似乎是被侍女看見了,很快給喊了回去,看不見人影了。

平陽公主眼睛閉了閉,再睜開時已冷靜許多,道:“你昨夜進了阿嬋的房?”

“是。”鐘慕期坦白道,“還有幾日就要成親了,沒必再要瞞。”

平陽公主狐疑地看著他,她兒子她最清楚,可實在算不得什麼君子。她問:“她娘說過要讓她自己選擇婚事,真的是她自己答應的,不是你逼迫的?”

鐘慕期麵不改色,“她方才不讓親是怕被人看見,母親總不能因為這個,就覺得阿嬋是被我逼迫的吧?”

平陽公主:“……”

這兒子臉皮有點厚,說這話時候還能笑得出來。

但是仔細一回想,過去那段時間這兩人之間似乎確實有點怪異,尤其是李輕嬋,時常往鐘慕期身上看,也常常臉紅。

平陽公主那會兒沒多想,還以為是她身子不好的緣故。

況且,李輕嬋以前常常被鐘慕期帶出去看病,一去就是幾日……

想到這裡,平陽公主忍不住又往深處想了一點,這兒子從來不肯吃虧,他既然早有成親的想法,昨日能進了阿嬋房裡,以前會不會也去過?

她搖了搖頭把這想法晃出去,問:“李銘致又是怎麼回事?”

“輕則貶謫,重則誅九族。”

短短幾個字,讓平陽公主眉頭緊緊皺起,她當即下了決定,道:“我去趟宮中,跟你皇祖母說一聲,再讓皇兄做個媒,日子緊,正好納采、問名、納吉這些一並做了。”

配合歸配合,她還是抱怨道:“你可真是,也不提前透個消息,還好侯府那邊前幾日已完了工,不然我看你怎麼辦!”

她念叨了幾句,匆匆回去更衣準備入宮。

來服侍她的欣姑姑聽聞這事也是十分震驚,“日子這麼急?”

平陽公主喃喃道:“不急不行,李佲致那太危險了,而且萬一、萬一有孕了呢……”

欣姑姑正給她取首飾,沒聽清楚她後麵的話,又問了一遍。

平陽公主長長歎了口氣,“真是讓人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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