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結局(2 / 2)

“……讓我現在去給你掛簾子?”

李輕嬋哭著點頭,泣不成聲,“……要擋嚴實了……”

“自己拽下來的自己去掛。”兩人聲音一個比一個低啞。

李輕嬋眼角的淚水被震落下來,鬆開抓著紗帳的手去捶他,“你走開!一點都不聽……”

一句話未能說完,就被撞得隻零破碎。

後來任李輕嬋再怎麼又哭又喊,鐘慕期也沒起了身去掛紗帳,隻是一掀裡麵被蹬到角落裡的錦被,將兩人完全遮蓋住了。

翌日,李輕嬋睡到中午才醒,人像是被打斷了骨頭一樣,稍微動一下都疼。

刺眼的陽光照進來,她眯眼偏頭,見身邊已沒了人,也看見了隻有一半的紗帳,頓時想起昨夜她是如何失控地扯下的另一半的。

她想著那讓人戰栗的感覺,朝裡翻了個身,難受地痛呼了一聲,然後摟著被子委屈地縮了起來。

鐘慕期進來時,聽見了微弱的抽搭聲,停步片刻,呼吸粗重了起來。

他細細聽了會兒,才端著溫水走近,柔聲問:“怎麼還哭著呢?身上不舒服了?”

李輕嬋哭聲大了一點,用錦被遮住臉不理他。

“這哭得……”鐘慕期俯著身子,輕柔地撥弄著她散亂的長發,嘴唇在她紅紅的耳尖上張合著道,“……好像表哥還沒停下來一樣……”

李輕嬋驀地鬆了一隻摟著錦被的手,頭也不回地反手朝他打去。

人打著了,手臂也被控製住了,大掌從小臂爬到她肩頭,按著肩將她扳了回來。

“你騙我,現在還要動我……”李輕嬋眼睛都紅腫了,哭哭啼啼地摟著錦被不放,“……我都要痛死了……”

她越是哭,鐘慕期就越是笑,李輕嬋聽著聲音了,哭得更淒慘了。

鐘慕期喂了她一口溫水,讓她的哭聲停了一瞬。

水一咽下,李輕嬋又重新嗚嗚起來,“都中午了我還沒起來,我還這麼難受,怎麼回門啊……”

“不用回了,你那弟弟病了,那邊正在忙,說不用回去了。”鐘慕期哄著她,“我去確認過了,放心。”

李輕嬋哭聲稍減,又問:“那我到現在還沒起……”

“昨日有點風寒,所以起晚了點,母親一早有事出去了,也不用管。”鐘慕期給她把借口找得齊全,見她從哭轉回了小聲抽搭,笑著又給她喂了些水。

在府中陪了李輕嬋一整日,耐心地哄著抱著,等她身上緩過來勁兒,才好不容易給哄好了。

再過一日,鐘慕期知道瞞不住了,便將事情挑挑揀揀說與她聽。

荀氏到底是心虛,入京後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了榮裕郡主。

榮裕郡主自己的女兒名聲全毀,兒子莫名喪生,方息庭僅僅哀痛了幾日,就再次打起李輕嬋的主意,讓她憤恨不已。

她已經不想讓李輕嬋死了,隻想折磨她。

荀氏與她已是一條船上的人了,按她的意思,在李輕嬋被大雨困住留在李府那日,意圖讓荀翰伺機侮辱了李輕嬋。

可事情失敗了,看見荀翰的屍體後,荀氏心慌意亂地去找榮裕郡主求助,卻找不到人。

再次收到信,卻是讓她阻攔李輕嬋嫁入譽恩侯府,死也不能讓她嫁過去。

於是就有了苦杏仁粉的事情。

李輕嬋完全聽傻了,“那、那她現在在哪呢?”

“幾次意圖謀害已故主母的親女,就算是逃了死罪,也是半生流離的命了,她又沾手了當初害死太子的毒藥,必死無疑。”

李輕嬋琥珀色的雙目滿是迷茫,“那我爹怎麼辦?小弟呢?”

鐘慕期手掌的她眼前揮了揮手,等她回了神,道:“他們沒犯事自然會好好的,隻是恐怕無法留在京中了。”

就算能留,他也不會讓人留下,離得越遠越好,最好斷了聯係,過幾年就讓李輕嬋將人徹底忘記才好。

隻是這事情對李輕嬋造成了很大衝擊,她心裡紛亂如麻,覺得自己應該擔起做人女兒的責任去探望照顧李銘致與李少臨,可她心中又有些抗拒,更況且她已嫁了人,不光是李銘致的女兒了。

她反複思索,還是想去見一見李銘致,想問清楚這些年的事情他是不是當真全然不知,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想見李銘致的除了她,還有平陽公主。

平陽公主先李輕嬋一步去刑獄司見了李銘致,隔著玄鐵牢籠沉默半晌,才萬般不解地問道:“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李銘致滿麵頹廢,身穿囚衣坐在破舊的草席上。

這樣子看得平陽公主麵露厭惡,道:“你如今這樣,還有幾分當年的傲氣與才氣?若是阿嫻早早看見你這副模樣,當年怎麼都不可能選了你。”

“傲氣?才氣?”李銘致苦笑著搖頭。

當年他因為才氣吸引了馮嫻下嫁,又因為傲氣得罪了京中權貴,風光無限的狀元郎最後狼狽離京,一去十餘年,前途渺茫,早年的淩雲抱負都成空想。

他是怨自己,但到姑蘇幾年後偶爾也會想,若是當初沒有娶了馮嫻,是不是在京中的處境會好一些?

他對馮嫻起了點兒嫌隙,最初是覺得不應該,心裡起了愧疚,就加倍地對這母女倆好。

可這種想法一旦生起就如響在心尖的鳴鐘,時時回蕩,日複一日地蠶食著他的心,久而久之,便將他說服了。

馮嫻死後,他埋在心裡陰暗的種子更加沒了顧慮,李輕嬋就成了時刻提醒他,為何會落得如此境地的人,讓李佲致每每看見她就會想起曾經坦蕩的官途。

姑蘇的一切皆在他掌握,知曉方息庭數次來看望李輕嬋後,這分怨恨就愈發濃厚。

他很清楚馮嫻既與他成親了,就絕對不會與他人有糾纏,可心中又忍不住想,她是不曾與方息庭有接觸,可心裡呢?

心中也不曾記掛他嗎?

這些懷疑已無法證實,日夜折磨著他,讓他看李輕嬋越來越覺得刺眼。

荀氏的所作所為他一清二楚,隻是刻意地忽視,不去維護李輕嬋罷了。

他是不怕的,因為就算荀氏所作所為被發現,他也隻會被人說公務繁忙,疏於管教後宅,他最大的詬病也不過是識人不清,娶了個毒婦回來。

隻是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荀氏竟然搭上了榮裕郡主,還沾手了那要命的毒藥,將他也連累了。

平陽公主與他對峙半晌,冷笑道:“也不過是個毫無擔當的男人。”

侍衛過來說李輕嬋想要見李銘致時,平陽公主直接替李銘致答了,“回去與世子妃說,李大人對她心懷愧疚,不敢見她。”

“幸好我兒動作快,沒讓阿嬋被你拖累。”平陽公主最後不屑地看了李佲致一眼,轉身出了牢房。

回門沒回成,爹和繼母都被抓了,唯有一個李少臨,什麼都不懂,因為誤食杏仁粉渾身起了可怖的紅疹,沒有跟著進了牢獄。

李輕嬋看見他身上的紅疹時才明白,不是荀氏以前沒想過用杏仁害她,而是李少臨也不能碰這個,她是怕誤傷了李少臨而已。

李輕嬋對李少臨這個弟弟的想法很複雜,最後是鐘慕期做了安排,讓人照顧著他,直到李銘致出獄。

四月中,相關嫌犯均得到處罰,所有與那毒有關的人,如榮裕郡主、荀氏等,全部處死,而都護將軍全家更是被剝奪所有官爵,儘數抄斬,一個不留。

四皇子妃自縊而亡,趙曇則被關入皇陵,再無得見天日的那天。

方家幾人從京中權貴淪為階下囚,全被發配窮苦北地,永生不得回京,上下三代不得入仕。

而李銘致則是因為鐘慕期在裡麵做了手腳,最後僅是得了個治家不嚴的罪名,被發配到蜀中做了個小通判。

他想要光明前途,就偏要斷了他的仕途,將他送到那偏遠地區了卻殘生。

蜀中艱險,距京城數千裡遠,往後怕是再難與李輕嬋相見,就連通信都能找著借口斷掉。

李銘致帶著李少臨出發那日,正下著下雨,李輕嬋的馬車在路上遇上了點事,沒能來得及相送,終是連最後一麵都沒見著。

回去後,李輕嬋鬱鬱寡歡了好幾日,又被孟梯把了次脈。

孟梯與鐘慕期道:“毒已全部清除,人沒事了。”

時至此時,聽他這麼明確的說了,鐘慕期才能真的安下心來。

但一轉頭,他與李輕嬋說的卻是:“孟梯說你體內尚有餘毒,讓我帶你去城外多走動走動,才能清了……表哥以前跟你說過的,要帶你去城外莊子裡散心,你還記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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