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出逃(1 / 2)

馬車疾馳,林蔭夾道,官道兩邊春花爛漫,正是春風輕軟的初春時節。

李輕嬋托腮看著車窗外,想起去年與馮夢皎分彆的情景,那時她身邊儘是荀氏的人,身若飛蓬,無依無靠地上京求助。

時隔半年,現在想起恍然如隔世,隻是如今她算是求得庇護了嗎?

李輕嬋原本是這麼覺得的,畢竟平陽公主雖說話難聽,但對她是真的好,鐘慕期更是與她心生情愫,百般照顧。

——直到馮夢皎的到來,將她從虛幻的美好中拉出來。

“譽恩侯世子不是什麼好人,他從一開始就對你心懷不軌。”馮夢皎神色急切,抓得李輕嬋手臂劇痛,“你馬上跟我走!”

李輕嬋不願意相信,但擺在眼前的事實告訴她馮夢皎才是對的。

先是她身上出現的蜘蛛咬過的痕跡,接著是秋雲被送出京城,她身邊沒有了自己人……再後來,馮夢皎甫一入京就被限製了行動,剛一提要讓她搬出公主府,秦升就出了事。

種種跡象都將幕後黑手指向鐘慕期,由不得李輕嬋不信。

“他現在有事不在京城,正是你離開的最好時機,聽我說,馬上跟我回泰州去。”

馮夢皎做好了打算,如今李輕嬋病情穩定,身上隨身帶著藥,可以先回泰州去避難。

那畢竟不是京城,便是鐘慕期追了過去,馮意也是能護得住李輕嬋的,再請大夫按照李輕嬋身上的藥重新配製,總比在京城被人當做玩物的好。

隻是李輕嬋若要離開,她與秦升留在京城隻會成為活靶,須得一起離開,至於秦升的科考……性命能不能保全都尚未可知,哪有功夫考慮彆的?

事有輕重緩急,猶豫不了了。

李輕嬋聽完她的話恍惚了半日,將前因後果想通後,嚇出了一身冷汗……再看著昏迷不醒的秦升,幾乎要被愧疚擊垮。

馮夢皎提前來京城是為了她,秦升出事也是因為她,她不能無視這兩人的付出,固執的等鐘慕期回來與她解釋。若當真如馮夢皎所說,屆時她或許沒事,馮夢皎二人可就慘了。

“我、我跟你走。”

李輕嬋有家回不了,隻能與馮夢皎一起去泰州。

然而鐘慕期雖不在京城,卻還有一個平陽公主,仍是不許李輕嬋隨意離京的。

李輕嬋對平陽公主感激的同時很有自知之明,平陽公主或許對她好,但若是她與鐘慕期起了爭執,平陽公主肯定是要護著鐘慕期的,畢竟那是親兒子。

李輕嬋按馮夢皎說的暫時回了公主府,與平陽公主周旋了近一個月,放鬆了她的警惕,才得了機會逃出京城。

隻是為了躲避公主府的侍衛,他們一行人東藏西躲,過了大半個月,才到滄州一帶。

臨近傍晚時,一行人住進了客棧,剛安頓好,馮夢皎就讓人去請了大夫。

在京城時她也有讓人去請大夫,京城裡的大夫都說秦升隻是水土不服,馮夢皎不信,她覺得大夫全都被鐘慕期收買了,此時一離了京城,立即找人來給秦升看病。

李輕嬋原本想去陪著馮夢皎的,可是她身體弱,這段時間下來有些撐不住了,被送回房間歇息。

說是歇息,可是她完全睡不著,想著秦升那莫名其妙的病,想著這幾個月來與鐘慕期相處的點點滴滴,怎麼都不願意相信鐘慕期是騙她的。

李輕嬋輾轉反側,最後實在撐不住了才昏睡過去。

大概是日有所思的緣故,她又夢見了鐘慕期,夢見那日大雪紛飛,她站在窗口朝鐘慕期扔了個雪球,被他從窗台偷出去看病。

那天她穿得很厚,外麵還裹著厚厚的披風,被抱出來時腳尖不小心踢到了一旁的梅樹,晃落了簌簌雪花。

怎麼就不是真心的呢?怎麼……怎麼一定要傷害她身邊的人呢?

李輕嬋眼角濕潤,慢慢陷入沉睡,不知過了多久,她朦朧間聽見了嘈雜聲,可身體疲憊,眼皮有萬鈞重一樣讓她睜不開眼。

她隻有片刻的清醒,很快腦袋一重,什麼都聽不見、感受不到了。

過了大概半盞茶的時間,緊鎖的房門被人從外麵暴力推開。

鐘慕期麵色陰冷,帶著侵略氣息大步而入,趁著房門口的火光看見了床榻上他朝思暮想的姑娘。

他臉色愈加難看,走近床榻邊俯身,粗魯地捏著李輕嬋的下巴狠狠一彆,道:“你信馮夢皎不信我?”

從破門而入到說出這句話,鐘慕期不管是腳步聲還是說話的聲音都沒有一絲的收斂,手上的動作更是毫不憐惜,可李輕嬋隻是細眉微蹙,依舊睡得不省人事。

鐘慕期跟著皺起了眉,這才發現她麵色蒼白,他手一僵,鬆開了李輕嬋,接著一把掀開被褥摸上了李輕嬋的手。

入手柔滑,像是一塊上好的白玉,連那涼絲絲的觸覺都一樣。

鐘慕期又向著床尾摸去,手掌從李輕嬋雙腳移動到小腿肚,果然一樣沒什麼溫度。

初春的夜還是冷的。

他這幾下動作同樣沒能將李輕嬋驚醒,這不對勁,鐘慕期周身氣息倏變,朝外麵高聲道:“孟梯。”

外麵和侍衛一起守著孟梯撇了撇嘴,裹著披風不甘心地走進來,坐在床邊給熟睡的李輕嬋把起了脈。

半晌,他收手,道:“她底子快被那毒掏空了,思慮過重又累著了才會陷入昏睡,不礙事,明日起喝幾貼藥,再好好養著就沒事了。”

見鐘慕期麵色緩和,孟梯十分不理解地問:“你這表妹好不容易養回來一點,非要折騰自己乾什麼?”

鐘慕期也想知道,明明先前說的好好的,等李銘致到了京城就成親,怎麼他才離了京,李輕嬋就跟著馮夢皎走了?

但他與李輕嬋之間的事不許彆人多嘴,把李輕嬋手蓋住,吩咐道:“去熬藥,順便給秦升看看。”

“是——”孟梯不情不願地應聲,完了又低聲抱怨著,“我算是看出來了,你這表妹一家子都有毛病,說了是水土不服,偏偏不信,咋滴,不被人害不舒服是不是?得虧世子你跟人家沒有血緣關係,不然也正常不了……”

孟梯被趕了出去。

鐘慕期對著李輕嬋的睡顏看了會兒,起身到了門口,外麵被侍衛守得密不透風,閒雜人等一個也看不見。

吹了會兒冷風,等情緒穩定下來,他道:“把馮夢皎那幾人看好了,一個都不準放走,但也彆傷了他們。”

吩咐完侍衛,鐘慕期感覺怒火平息了些,才重新回了房間。

客棧裡的被褥單薄,李輕嬋似乎是覺得冷,蜷縮著身子,鬢發微亂搭在臉頰上,看著柔弱可憐。

鐘慕期收到她消失不見的消息,就馬不停蹄地趕回了京城,連夜追蹤到這裡,恨不得把李輕嬋拆開了問問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然而一看李輕嬋這樣子,隻能把滿腔怒火咽回去。

他忍了又忍,想著她冰冷的手腳,最後扯開外衣跟著上了床。

次日,李輕嬋感覺全身暖烘烘的,身旁跟有火爐煨著一樣,十分舒適,這與前幾日完全不同。

現在雖然已經開春,但夜裡還是有些冷的,李輕嬋身子比彆人弱,彆人沒覺得冷,她卻手腳都是涼的,想著趕路勞累,她忍一忍就能過去了,便誰也沒說。

唯有昨夜這一覺睡得很沉很舒服,現在醒來也是懶洋洋的,完全不想動。

但是他們要快點趕回泰州,不能在路上耽擱時間,不想起也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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