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奇這話,不無道理。
原則上,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二人本該功成身退,不必再跟皇帝解釋什麼,蕭霞自會告知。
而此案本不必徐安插手,即便當時他跟隨唐敖前往凶案現場,心底也並未打算深究。
不過,在皇太後介入,帶走司徒敏的“屍體”後,他便來了興趣。
隻因太後涉案,就給了他以查案為由,光明正大踏足後宮的便利。
禦史案雖已偵破,幕後主謀就是蕭爾康,但其悖逆弑師的動機卻未明。
吳應雄甘願淪為蕭爾康的替罪羊,背後的緣由是什麼,也是未知。
但在梅莊時,蕭爾康明言...此事與皇帝登基之初的“敬遠案”不無關聯。
再到行宮幻境中,太後崔氏迷亂之時,提到了徐敬之與蘇明遠,並口稱“郎君”,預示著在這些錯綜複雜的背後,仍隱藏一個巨大的隱秘。
太後口中的郎君...是誰?
可以事先確定的是,“郎君”絕非先帝!
太後不會叫先帝“郎君”,要叫也應該就“陛下”,這點毋容置疑。
當中,也必然與“敬遠案”有關。
徐安真正在意的是自家“敬遠案”的真相,當年徐氏沒落,父母被迫顛沛流離,詭異病故的原因,而非其他諸事。
若皇帝選擇低調處理此事,致使人皮案過早終結,徐安就失去了進駐後宮的理由。
雖說以殿院監察使的身份也能入後宮,但糾察風紀,與奉命查案的權限是不同的。
後者,能讓他接觸的隱秘更多。
而眾人不得而知的是,剛才在京華宮,秦芳菲按動機關逃走之時,徐安就坐在床前,離她最近,本可以出手阻攔,但他卻沒有這麼做。
因為他要故意放走秦芳雪,讓此案有繼續查下去的理由,他可借著緝凶之名翻遍整個後宮,暗查“敬遠案”的線索。
隻是...若皇帝此番選擇低調處理,不願見他,也不願讓他再染指此事的後續,這個計劃便會落空。
此乃,徐安最不願見到的結果。
“那又怎樣?隻因是陛下家事,就可草草了事?再者,自古皇家無私事,陛下家事,其實也是國之大事。本官身為監察禦史,當秉承律法之嚴明,公理之嚴正,助張氏平反,為秦芳菲昭雪!陛下不願見我,我便請見!去,把楊宣叫來,讓他為我通傳。”
頓了頓,徐安並未就此離去。
為自己表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由頭後,就要通傳請見皇帝。
龐奇皺眉,仍想說些什麼。
但見徐安一臉堅決,絲毫不肯退去的樣子,心中暗道一句“大人果然剛正不阿,執案嚴明”後,扭頭去找楊宣。
不久。
見到楊宣從禦書房中走出,龐奇上前小聲私語告知。
楊宣頗感意外,走向徐安,拱手道:“徐大人想見陛下?我看今日不合時宜,陛下不會見你。而且還特地交代,這幾日若你來見,一概不理。”
徐安一愣,“為何?”
“君心難料,恕楊某不敢妄自揣測。不過,陛下雖明言不會見你,但倒也給你留了一句話。”
“這麼說來,陛下是預料到我會請見了?他留了什麼話?”
“陛下說,且讓徐大人回去,司徒世子一案不必再查。你有更重要的任務去辦,且是秘密任務!”
“秘密任務?是什麼秘密任務?”
“既言之秘密,徐大人當知道陛下不會輕易與我明說,又何須問及?陛下說了,明日一早,自有聖旨下達。”
楊宣爽朗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