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暗室的門被推開,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二人麵前,一臉嚴肅之色。
龐奇抬眼一看,在見到那人的刹那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兩眼放大。
即便是已傷了一條腿,亦強撐著起身,就要躬身行禮道:“殿下...微臣龐奇叩見...”
隻是沒能把話說完,就被身後的徐安拉住。
接近六尺高,一身腱子肉的蕭爾沁,肩上纏著紗布,嘴唇略顯發白,顯然是剛剛解了箭上的劇毒,狀態並不是很好。
雖是一胎雙生,容貌近乎一樣,但蕭爾康兄弟二人身上的氣質截然不同。
蕭爾康久居京都皇宮,時常接觸的是狡黠詭詐的朝廷百官,身邊多是讀書人,身上的書卷氣很重,氣質儒雅,待人平和,極具親和力,給人以一種寬厚的既視感。
而蕭爾沁十幾歲就開始遠赴漠北就藩,深入軍營,風餐露宿,麵對的都是窮凶極惡的蠻夷匪寇,過著刀尖舔血的生活。
境遇的不同,導致了兄弟二人反差極大的脾性。
縱然同為皇室子弟,蕭爾沁身上的那股貴族氣質也早已被現實磨滅乾淨,剩下的...便隻是冷漠而肅殺的棱角。
軍中多為武夫,他們不需要學習太多的四書五經,更無需領會爾虞我詐的朝堂弄術,隻需抓緊自己手中的戰刀殲滅敵人,並活著回來!
在此之間,任何的風雅與原則,都將被視為迂腐懦弱的表現。
沙場之上,豈非隻講生存與勝利?
以至於,此時的蕭爾沁看起來有一種另類的冷肅氣息。
龐奇僅僅是一望,同為行伍出身的他,通過其身上的肅殺之氣就可認定眼前此人是蕭爾沁無疑,而絕非替身。
蕭爾沁木然的表情,目光落在龐奇身上,語氣冰冷道:“你叫龐奇?你也喚我殿下,看來同樣知道我的身世。那就說吧,我要知道全部。告訴我一切,我會破例讓你們離開。”
“你們既已到此,說明這裡已不再安全。義父義母定會設法轉移,留你二人性命未嘗不可,隻要你們不再出現。”
龐奇低著頭,張口欲言。
卻被徐安搶先道:“沒錯,我們都知道你的身份。但這裡絕非說話的地方,與我們一同離開這座孤島,則我們告知你全部,如何?”
蕭爾沁卻搖了搖頭,道:“我隻想知道我的來曆,不會輕易離開義父一家。義父已離島而去,此間再無人能擋我。義母對我毫無防備,我已將她暫且綁住。初見與阿福也已被我支開,做這一切...就隻為從你們口中得知真相。”
“我要知道我的身份,而你們想活著離開,這算是一場交易吧!但...義父一家對我有救命之恩,恩同再造。來此之前,我已答應他們永不離開,不可能跟你們走!”
徐安正色道:“那隻是你在失憶狀態下的諾言,本就當不得真。既聽見我們喊你殿下,你當知自己的身份並不一般。天下能被喚作“殿下”之人,能有多少?”
“再者,你身上大小傷痕無數,且都是來自戰場刀箭之傷。不必我說,你也能猜到...未得林氏一家搭救之前,你身出軍營,地位舉足輕重!要不然,你這一身本事怎麼來的?普通人豈有你這般箭術與武藝?”
“林氏一家隱居,不外乎是為了躲避紛爭,亦或逃避某種追殺!他們本身就已如履薄冰,隨時都有暴露被追殺的風險。你出自軍中,一朝失聯,外麵之人已在滿天下找你。若發現你的行蹤,為了保守某種秘密,林氏一家必遭滅口!”
“他們已然麵臨著一層危險,你又何須留下為他們引來又一層殺機?最後,難道你就不想知道是何人襲擊了你,又為何要襲擊你嗎?”
聽此。
蕭爾沁沉默了起來,臉色忽變。
他雖失憶,但並非癡傻,自知徐安所言並非虛假。
在與林氏一家相處的這幾個月中,林安雖對他的身世多有隱瞞,一直沒有如實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