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懿這一暈倒是因禍得福, 把自己給暈了回去。
再次醒來時，映入眼簾的是弟弟司馬孚擔憂的神情。
司馬懿這才鬆了一口氣, 驚魂未定地拍拍胸口。
無他，這“夢中”的場景實在是太真實了，他做了幾十年的夢, 從沒碰上過這麼真實的，更彆說在那個夢裡還能感受到身子倒下時異常清晰的痛楚。
還有夢裡發生的詭異事件, 沒死的曹昂沒死的郭嘉沒死的司馬防沒死的劉備沒死的曹丕沒死的呂布……
等等！
他分明記得他睡下時是在自個兒的府邸中，可現在他卻待在洛陽的宮殿內！
這個時候, 他怎麼會躺在宮裡？
司馬懿一把抓住司馬孚的袖子, 勉力坐起來, 不敢置信道：“叔達，你可知我為何會在宮中？”
司馬孚歎了一口氣：“兄長, 你忘了？你從府內醒來時就一直胡言亂語，還硬要進宮，甚至衝撞了陛下。”
還好醒來時恢複了正常, 這樣的事情司馬孚隻能瞞住一時，再瞞就不住了。
司馬懿抓住了關鍵詞，神情凜然：“如何胡言亂語？”
司馬孚撓撓腦袋, 回憶道：“似是提到了早在建安二年就於宛城戰死的豐湣王、世祖文皇帝的兄長——曹子脩罷。說起來也奇怪，兄長分明從未見過他。對了，您還想去找長公主和蜀漢那兒的諸葛丞相, 被我攔住, 怎麼解釋都不聽, 非得堅持認為當今陛下是曹子脩。”
找長公主倒是勉強可以，畢竟長公主跟曹子脩是同母所出，找敵營那邊的諸葛亮……他腦袋是不是出問題了？
司馬懿怔愣片刻，心底慢慢騰起一個堪稱匪夷所思的猜測。
他剛剛所見到的一切，不是夢。
而是——另一個世界的他。
隻是不知道什麼原因，他們兩個在短時間內互換了不同世界的所見所聞而已。
……
司馬懿是穿了回去，可另一邊的諸葛亮開始不對勁了。
這會兒的諸葛亮有點懵。
他方才還在朝會上與陛下劉禪說著話，一轉眼卻發現自己身處眾人之中，看上去像是個什麼宮宴，案上還擺著酒。
這叫他如何不震驚？
他很快就發現，眼前的景象，似乎與傳言中的魏宮頗有相似之處。
諸葛亮不動聲色地往上首瞄了一眼。
作為丞相，他的位置距離皇帝很近，能清晰地看清天子的麵容。
——從未見過。
對於諸葛亮來說，目光所及的一切都是全然陌生的。
身側宮人察覺到了情況的不對勁，輕聲喚道：“丞相，丞相？”
還好稱呼是熟悉的。
不止天子他不認識，包括他邊上那個被喚作“大將軍”以及“長公主”的女子……等一下？
在目光接觸到曹初的一刹那，諸葛亮瞬間警惕了起來。
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警惕。
或許是這具身體的本能吧？
這時，遠處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引起了諸葛亮的主意。
熟悉是因為這道聲音太像劉備，簡直一模一樣。陌生是因為在諸葛亮的印象裡，劉備的聲音應當年輕一點。
諸葛亮驟然抬眸，怔怔地循聲望去。
先帝。
是活生生的先帝。
劉備駕崩時不過六旬，諸葛亮從未見過先帝須發全白的模樣，可如今他卻見到了。
相隔距離最遠的永遠是陰間和陽間，區彆最大的始終是死人與活人。
本該天人永隔，誰知他卻有再次得見先帝的一天。
熱淚盈眶，在所難免。
諸葛亮怔怔地望著劉備，望著記憶中那張熟悉的麵容。神情之專注，就連司馬懿那邊的動靜他都沒有察覺到。
一直到宮宴結束，眾人散去。
劉備起身與友人同行而去，察覺到諸葛亮的眼神，還對他友善地笑了笑。
諸葛亮沒有上前去找劉備，因為他已經看出這個劉備並非蜀漢的那位昭烈皇帝。但麵對那個活生生的人，他卻很難不觸景傷懷。
曹初剛確認完司馬懿蘇醒後的狀態，一轉眼又發現了情緒明顯不大對頭的諸葛亮。
她循著諸葛亮的目光看去，發現他在用一種極其複雜甚至包含著懷念的眼神看劉備。
曹初睜大眼睛——不會吧？
事實上，曹初的猜測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