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這顧淵自從腿廢了,還真是性格大變啊。”
“都淪落到被女人當眾告白的地步了,嘖嘖嘖,腿廢了,人也怕是廢了吧!”
燈火通明的某包廂內。
顧臨一邊看著熱搜哈哈大笑,一邊扯開緊束了大半天的領帶,甩甩頭發,一口酒悶下肚。
然後,他朝旁邊的中年人滿臉興奮道:“舅舅,你說他都淪落到這地步了,咱們是不是也不用再防著他了?”
“我當他以前冷心冷情,不為女色所動,瞧瞧現在,還跟親弟弟搶女人了,哈哈哈哈哈哈……顧曜那個蠢貨,怕是恨透了他哥吧?”
越說越得意。
顧臨難得心情有今日這般好,乾脆將剩下半瓶酒灌進肚裡,打了個酒隔,眉飛色舞道:“舅舅,還好你手段高,那時候當斷則斷把顧淵……唔……”
後半段話被一隻大掌死死捂住。
一直沒吭聲的許雲峰心頭猛跳,捂著外甥的嘴嚴厲道:“顧臨!喝了酒你就開始發瘋了?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心裡沒點數?”
“唔唔……”
顧臨被捂著口鼻喘不過來氣,拚命朝人眨眨眼,恢複了些許清明。
許雲峰見他清醒了點,這才鬆開了手,忍不住訓斥了幾句:“隔牆有耳,就算現在包廂裡隻有我們倆人,有些話你藏心底就好,不要多嘴。”
都說外甥肖舅,顧臨也不例外,兩人外貌有五成像,一看就是有血緣關係。
隻是讓許雲峰無數次鬱悶的是這個外甥的性格跟他們許家人壓根不像。
狂妄自大、傲慢無禮,還有點自命不凡,這性子簡直跟顧仲霖一模一樣!
半年前那出事故的確是他們背地裡動的手腳,但這事兒能拿到明麵上來說嗎?
簡直是蠢笨如豬!
許雲峰看向顧臨的眼神恨鐵不成鋼。
喝了點馬尿就開始得意忘形的顧臨也不禁想起這位的厲害,連忙道歉:“舅舅,對不起,是我錯了,喝了點酒管不住自己的嘴,是我的錯,您就當沒聽見行不行。”
“嗬,可不敢。”
許雲峰沒理他。
顧臨開始叨叨著打親情牌。
顧家四男二女裡麵,除了最為年長,一早就進了集團的顧淵外,其次就是小兩歲的顧臨牌麵要好一些了。
他母親許雲蓮是早年間跟在顧仲霖身邊的愛將。
人長得漂亮,又極其聰明,做事乾淨利落,後麵能勾上顧仲霖,還給兒子取了個諧音名字,可見其手段不一般了。
就是後麵幾次顧仲霖動了心思要娶進門,許雲蓮也沒答應,反而任勞任怨做著對方的地下情人。
顧臨念叨了半天的親人關係,又不免想起如今顧淵都是個廢物,還能贏得顧仲霖信賴,沒忍住嘀咕道:“幾年前那老頭不是想扶正媽媽麼,要是那時候她同意了,我肯定比要比現在好。”
就是顧啟那個蠢的都被扶正過,頭上沒了‘私生子’的名號,可他現在還有,能不氣嘛。
“……你哪裡都好,就是這腦子太笨。”許雲峰聽他抱怨,沒忍住瞪了他一眼說:“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名聲哪有利益重要?”
當初許雲蓮要是答應了,他們許家哪裡有現在的局麵,更彆說顧仲霖眼下就要五婚,還有個老來子未出世呢。
顧臨被說了幾句,撓撓頭乾脆坐了回去,“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許雲峰想說一切順利進行,但思來想去,總覺得心裡隱隱的有點不安,他側頭問道:“你確定顧淵那雙腿全廢了?永遠好不起來了?”
“百分百確定。”
顧臨道:“他身邊最親的那個得力助手從他出事三個月,出了院就一直待身邊伺候著了,從沒見顧淵站起來過,也就顧淵要麵子,對外一直說複健一年就能好了。其實啊,那腿壓根就壞了,這輩子都動不了了!”
說起這件事,顧臨忍不住樂起來了。
他明明隻比顧淵小兩歲,但對方擁有的比他多太多了,便是以往住一起,顧淵看向他的眼神也是充滿了冰涼與不屑,好像在看什麼臟東西。
可如今……
顧淵卻是一輩子需要仰望著彆人,甚至仰望著他,光是想想,都覺得美妙呢。
許雲峰道:“那人可信?”
顧臨不耐煩道:“這是當然,他那得力助理家裡有個兒子,不巧,被我找了個機會,讓他犯了事。一個是看著長大的主顧,一個卻是自己的心頭肉,骨血親,你說那人會幫誰?要不是他,那天顧淵外出的路線,誰能知道?”
“而且那人你也認識,就顧淵身邊那老奴才。”
“不過我估計可能是被發現了,顧淵已經把人支開好幾天,去乾些瑣碎事了。”
“哦,是他啊……”
許雲峰倒是向來知道自家這外甥旁的學不會,但這種事兒對他來說還真是駕輕就熟,經他一提,倒是想起這人了。
他說那時候顧臨哪來的消息知道顧淵外出看地皮的事兒,如果是這樣,倒是不奇怪了。
不過,他總覺得顧淵在這節骨眼上,突然轉移到大眾視線下有些不對勁。
想了想,許雲峰說:“後天約顧淵吃頓便飯,順便讓那人陪著一起來。”既然已經被發現了,總歸得物儘其用,再試試顧淵的底才好。
沒親眼見著,他總有幾分不安心。
·
顧淵的好心情維持了足足兩日,直到臨時頂替上來的特助敲門進來,報告說:“老板,許總那邊邀您吃飯。”的時候,淡弱了幾分。
顧淵手頓住,眼睛也從屏幕上挪開:“哪位許總?”
“許雲峰,還有顧臨,說是談一談工作上的事。”
“嗯,知道了。”
顧淵揮手讓人離開,垂眸思量這對舅甥在打些什麼主意。
未等他想明白,門被敲開,好幾日未見的熟悉麵龐出現在麵前。
成叔精神抖擻道:“您吩咐的那些事情我都辦完了,接下來有什麼工作需要我做的,儘管吩咐。”
迎著陽光下,帶了歲月痕跡的臉依舊是顧淵所熟悉的,但在顧淵的眼裡,卻是塗上一層灰色,連帶著整個好心情頓消無蹤。
嗬。
魚沒上鉤,這是自己蹦上岸了。
眼前這個人大概是顧淵除了顧曜之外,最常常見到,且最熟悉的人了。
天冷了,會勸加衣。
天熱了,車內冷氣也不會打太足,說對身體不好。
便是他與顧曜吵架,這個自詡年長,眉目和善的中年人也會苦口婆心向著他,說弟弟不聽話,不懂得體諒他,有著幾分慈愛在裡麵。
可如今。
顧淵才知道什麼是會咬人的狗,平日裡都是不叫喚的。
這大半年的時間裡,他懷疑過很多人,也暗暗查了很多人,便是前三個月日日忍受痛苦,半夜進行複健,也從未懷疑過他,後麵也隻多了個心眼,將腿好的事情隱瞞了下來。
也對。
哪有人會這麼狠,明知道自己有著會死去的風險,還演的毫不知情的坐上了駕駛位?
事故發生後,他還慶幸成叔命大,那車是直接朝著側翼,朝著他撞的。
但現在一想……
顧淵突然覺得這半年裡他演的辛苦,成叔大抵是演的更辛苦的。
聯係到那舅甥倆突然的邀約,和這位突然的歸回,顧淵眸子一片寒涼,大抵是猜到了他們的目的。
怕是擔心他腿還能動?
須臾。
顧淵臉掛著平日裡如沐春風的微笑,一如既往地朝成叔說:“正好,中午顧臨和許總邀我吃飯,既然成叔你回來了,平時出行還是您來吧,新來的那個,我不怎麼放心的。”
“好,我這就去準備。”
成叔心情忐忑不安,此刻見他笑容未變,也消了心思轉身離去,隻一顆心被名為愧疚的海水驟然淹沒。
就一次……
最後一次了!
成叔閉了閉眼,咬緊了壓根決定做完這最後一件事,再拿餘生來替自己贖罪。
而顧淵盯著那張緊閉的門半晌,翻開通訊錄,撥通一個電話後,涼涼道:“速度快一點,中午之前。”
“艸,這就倆小時不到,你讓我送醫院出來,還要麻醉藥上門,顧淵,你丫不是人!就算我是你員工,又還帶了點同學情誼,也不能這麼肆無忌憚的壓榨……”
“工資翻倍。”
“……好的,顧老板,我這就來!”
那邊迅速改了口,語氣恭敬的不得了。
懶得聽那邊的廢話,顧淵掛斷電話,仰頭躺進椅子裡。
良久。
他才打開抽屜,掃了一眼裡麵薄厚不一的毯子,隨手挑了一個蓋上自己的雙腿,嘴角輕扯,滿是嘲弄。
嘖。
今日這頓,可是特意為他準備的鴻門宴呐。
·
同一時間,辛嬈才初初抵達了試鏡地點,跟著徐輝進了大廳。
如今到底是演藝行業不好做。
一個在辛嬈眼裡漏洞百出,披著權謀殼子的古裝戀愛劇還是有不少人來試鏡的,甭管男女高矮,但身材統一的紙片人,容貌倒是各有各的顏色。
殊不知。
她在打量其他人的同時,其他人看見辛嬈的一瞬,也瞬間瞪圓了眼。
“啊啊,慘了慘了,辛嬈最近紅著呢,跟她PK,完犢子了!”
“可她不是有對象了嗎?”
“誰知道真假啊。”
“就……一見鐘情CP我看著挺好的。”
“也對,素人小哥哥帥啊,但她是唱跳出身,又沒演過戲,應該沒多大競爭力吧。”
“誰說的,如今流量厲害著呢,嗚,慘了慘了。”
……
周圍人竊竊私語,眼神或是豔羨,或是妒忌,絕大多數人是滿心的防備與警惕,現在工作不好找,合適的劇組更不好找。
一部劇裡主要角色就那麼幾個。
誰都想演最好的。
自然,辛嬈這種最近大火,卻全無作品傍身的是眾人首要排擠對象,眼底總歸有那麼一點點看不起的。
當然了。
他們是堅決不會承認自己在酸。
“這就是試鏡?這麼多人?”
辛嬈望著走廊裡滿當當的人,發出小聲感慨。
徐輝趁機念叨:“大家壓力都大,機會難得,等你試鏡過了,之後我會給你多接點工作,雜誌拍攝啊,代言啊都可以考慮起來,跟誰過不去都不能跟錢過不去啊。”
“想想你租房的開銷!”
“……”
眼瞅著徐輝一副生怕她罷工的模樣,辛嬈忍了忍,到底還是丟下了兩個淡淡的‘聒噪’二字,成功叫人閉了嘴。
至於錢的問題。
辛嬈現如今還真找到了賺錢的辦法。
賀老饞她的畫很久了。
昨日辛嬈不過上門拜訪,送了一副夏荷瀲灩圖,賀老喜歡的合不攏嘴,並承諾將她推薦給圈裡知名大師們認識,辛嬈隻稍微表露了點意向,賀老白得了一幅畫心水的不行,便將所有事情承擔下來,叫她多畫幾幅,以後他代售就是了。
唯一的要求就是,代售之前,得先供他多欣賞幾次。
辛嬈不想太過張揚,便隨意取了個名,將手上唯一的畫給了賀老,又陪著喝了一下午的茶,陪著臭棋簍子下了一半天的棋,才將事情解決。
那邊事情談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