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她可以儘情欣賞。
從昨天到今天,蘇折不曾對她說過半句朝堂上的事。
他始終低垂著眼,不曾逾矩地抬起眼來看過她。
沈嫻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腳上拍著水花。他低垂的眼簾裡隨著她雙足玩鬨而有些幽邃。
沈嫻道:“蘇大人有話請講。”
蘇折開口便道:“皇上命臣前往夜梁和談,夜梁要大楚以城池交換秦將軍之性命,實則,秦將軍並沒有戰死。”
沈嫻腳沉在盆裡忘記了玩鬨,愣道:“你說他沒有死?”
“沒錯,隻是做了夜梁的俘虜。公主不必擔心,在我們抵達邊關之前,秦將軍不會有事。”
沈嫻自己都不太相信,道:“皇上同意拿大楚的城池去交換將軍的性命嗎?”
蘇折溫聲道:“秦將軍是大楚的第一將軍,皇上的功臣,皇上絕不忍心損失如此國家棟梁,所以才命臣前去談和。”
所以現在她千裡迢迢走這一趟就是白來了?
都已經到了半路上,也不可能折返。看樣子她隻有跟著蘇折繼續走下去。
隻不過不再是去辨認秦如涼的屍骨,而是要去把他換回來。
當初蘇折的猜測竟應驗了。
這本來是很正經很正經的事,可中間穿插著一點啃梨子的聲音,氣氛就有點怪怪的了。
三人都沉默,聽著賀悠津津有味地啃著梨。
他還道:“你們怎麼都不說話了,繼續啊。大學士,你是不是還沒說完呢?”
蘇折淡淡道:“方才我來的時候見侍衛首領在找副使。”
賀悠疑惑:“找我乾什麼?”
“他們在驛館裡尋到一盒骰子,正不知該如何玩,想著副使可能知道,遂想請教。”
賀悠一聽頓時來了精神:“哎呀早說啊,這個我最在行!”
說罷便風一樣地跑出了內院。
沈嫻扶額。
賀悠還是太年輕了,被蘇折麵不改色三言兩語就誆了出去。
就算是找到有骰子,身為官差有公務在身,也不能明目張膽地賭博啊,頂多是哥兒幾個關起門來偷偷玩,更彆說還不怕死地向上司請教玩法了。
沈嫻看了看蘇折,依然是垂首靜立的姿態,便道:“方才他說蘇大人沒說完,蘇大人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蘇折道:“下官該說的已經說完,容下官告退。”
沈嫻不置可否地用腳心磨著鵝卵石,發出清脆的水聲。
蘇折轉身要走,略一遲疑又轉回來揖道:“下官鬥膽,請公主移步房內沐足,畢竟外麵人多眼雜。”
青杏連忙應和:“蘇大人說得對。”
沈嫻挑了挑眉,就聽蘇折又對青杏淡淡道:“伺候公主拭足穿鞋吧。”
他這是看似君子有禮,其實三言兩語就不溫不火地給她下了決定了?
青杏得了蘇折的指示,第一時間上前來給沈嫻拭足。
等賀悠興衝衝地去找到侍衛首領問起骰子的事時,首領當即道:“屬下不敢帶領手下公然聚賭,還請副使明察。”
賀悠這才明白自己被騙了。等他匆匆折回內院時,哪裡還有半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