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涼似睡著了,沒有反應。
可就在沈嫻抽手時,他像是突然感應到沈嫻手上的溫度似的,有種曾經熟悉的感覺,於是那血汙遍布的手突然抓住了沈嫻的。
他眼睛都沒睜開,卻固執地拿著沈嫻的手貼到自己冷冰冰的臉上,粗嘎地呢喃:“沈嫻……”
沈嫻眉頭皺了皺。
她一直不太喜歡秦如涼這樣的親近。眼下秦如涼重傷,她分不清他究竟是有意識還是無意識。
沈嫻梳淡道:“你還有力氣抓著我,看來你的情況還不錯。”
秦如涼手一頓,後來緩緩睜開眼,視線緩緩凝聚在沈嫻的身上,在他黯淡的瞳孔裡倒映出光與影。
麵前的女子,與他印象裡那日為他披上披風、送他遠征時的模樣如出一轍。
後來他時常想起,無法忘記。
她的眉眼間總是帶著清晰的疏離。
仿佛隻要他多想一下,她就會離自己遠一分。
為此,他常常克製自己不去想。
等他戰後歸去,見她依然安然在家,就算一天見不上幾麵,總歸也是在同個屋簷下,那就足夠了。
哪想這一仗,耽擱了這麼久都還沒結束。
到現在,他都還沒能回得去。
秦如涼想,要是知道他打了敗仗,那個女人一定很幸災樂禍吧。
畢竟她如此厭惡他。
秦如涼回了回神,拋去了腦海裡突然間就湧上來的諸多念頭,真切地多看了沈嫻兩眼,手上驀地就鬆了,他又閉上了眼,道:
“真的是你。”
沈嫻點了點頭,平淡道:“確實是我,奉命來接將軍屍骨回京的,哪想走到半路上才得知,將軍不僅沒死,還做了夜梁的俘虜。”
“那你一定很失望吧。”
沈嫻起身道:“談不上失望,畢竟我也沒抱期望。我隻是奉命來辦事,等和談完後,接將軍回大楚。”
說完,沈嫻沒多逗留,轉身走出了牢房。
隻要還活著就好。沒白來這一趟。
將將走出牢門,便見其他牢衛端著飯菜來。
旁邊的牢衛撈了撈袖子,約摸又是要給秦如涼灌食,好維持他的性命。
牢衛端著飯菜從沈嫻身邊走過時,沒有絲毫熱氣,反而一股冰冷的餿味冷不防地鑽進了沈嫻的鼻子裡。
吃餿飯餿菜的體驗,以前沈嫻也有過。隻是沒想到如今輪到秦如涼體驗。
牢衛正要開始往他嘴裡灌,沈嫻皺著眉忽然出聲道:“你們就打算給他吃這個?”
牢衛道:“他是俘虜,能有他一口飯吃就不錯了,難不成還要大魚大肉地伺候著嗎?”
“可他是大楚的將軍。”
“大楚的將軍又如何,現在還不是被關在牢房裡。”
沈嫻終是慍怒道:“即便現在被關在牢房裡,那也是兩國和談的條件和籌碼。我大楚拒不接受你們如此侮辱俘虜,你這是要破壞兩國的和談嗎?”
牢衛還是害怕自己擔不起這個責任,於是動作停了下來,道:“那也總不能不吃不喝,要是餓死了他,我們一樣逃脫不了罪責。”
沈嫻道:“把這餿飯送到隔壁牢間,讓隔壁的鎮南大將軍吃頓飽的。另外再重新送飯來,要熱的,新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