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賀悠把旁邊早就斟滿的一杯酒遞給了她。她與賀悠碰杯互敬,然後毫不猶豫地仰頭而乾。
沈嫻還道:“既然是訣彆的,你我也應該和往昔一樣儘興。如此才不辜負這一頓好酒菜,也不會留下什麼遺憾。”
她不太知道這些酒菜的滋味,沒有去細品。吃在口裡味同嚼蠟,但是她卻一刻不停地往肚裡咽。
賀悠說,“沈嫻,對不起。”
沈嫻囫圇道:“說對不起作甚,方才不是說過了嗎。我聽一次就夠了。往後祝願你能夠順順利利走下去,替你奶奶和青杏報仇,保護你賀家安然無恙,你身為賀家嫡子,理應光宗耀祖。”
賀悠張了張口,說不出話。
沈嫻又道:“不想惹火燒身的話,你我往日情分在今日一彆兩散。往後不論我結局如何,生死都與你無關。”
沈嫻又喝下一杯酒,微闔著眼,眼眶還是禁不住有些發紅。
賀悠眼神潤了潤,深吸一口氣,推開座椅站起來,轉身去麵對窗外。
沈嫻輕聲道:“我隻問你最後一句,今日的一切,你都是認真的是不是?”
賀悠咬緊腮幫子,一字一頓地回答她:“不僅我今日是認真的,往後我做的任何事也都是1;148471591054062認真的。沈嫻,不要再把我當朋友,因為從今往後我隻會為我自己著想。你若還心存僥幸我會幫你,那樣隻會害了你。”
他驀地回過頭,看著她,眼裡有淚,卻沒有奪眶而出。
賀悠寂然道:“當然,這次如果你還能活著的話,也不會再把我當朋友了。如果你不能活著,就更談不上從今往後了。”
他輕飄飄道:“我說的第二句對不起,都在你飲的那第一杯酒裡。”
沈嫻覺得心頭有些熱,喉嚨有些癢,無謂地問:“第一杯酒怎麼了?”
“皇上要我藥死你。”
“嗯,然後呢?”
“然後,”賀悠咬著牙,眼眶通紅,“我在酒裡下了藥。”
話音兒一落,沈嫻整個胸膛如火中燒一般,從喉間毫無意識地擠出一縷鮮血。
她雙手撐在桌麵上,血染紅了桌布,像是落下的一簇簇含蕊待放的紅梅。
沈嫻側了側身,微抬起眼簾,雙目灼灼地看著賀悠。她伸手一點點拭去了嘴角的血跡,眼裡灰涼得沒有溫度,至此看賀悠像看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原來要與我訣彆還是好聽的,說白了這一頓不過是為了毒殺我。到此時此刻我終於願意相信,你沒有裝,你是真的要踩著我更上一步。”
賀悠聳聳肩,把眼淚逼回去,道:“我早對你說了,誰讓你還心存僥幸,對我沒有絲毫戒心呢。這能怪誰,要怪隻能怪你自己。”
沈嫻笑了兩聲,啞然道:“賀悠,我沈嫻自認為,從未對你不起過。”
賀悠抿著嘴,繃著聲音道:“可你不去害彆人,彆人就會來害你!我有得選嗎?”
他定定地看著沈嫻,又咬牙道:“這一次我回來,就絕不會再讓賀放騎到我頭上!我想要報仇,我想要撕了他,我就要比他更賣力!他不是皇上的寵臣麼,嗬,很快我也會是皇上的寵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