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折笑得清淡溫柔,道:“我現在既不冷也不餓,有你陪著我說話,極好。”
沈嫻這才笑了起來。後來她見蘇折眉間浮上倦意,不舍得再讓他和自己說話了,道:“可是困了,是該回房休息了。”
蘇折閉了閉眼,又睜開,溫暖地看著沈嫻,道:“你今晚可要留下?”
“難不成這麼晚了,你還想趕我走?”
這是蘇折為相以來1;148471591054062沈嫻第一次在他家留宿,儘管知道不應該,可還是舍不下。沈嫻不求一整夜,天亮之前她便離開,隻要能陪在蘇折枕邊,見他安眠,就已知足。
這一夜,蘇折一直緊緊抱著沈嫻,緊得讓她有些透不過氣。
天還不亮時,沈嫻就從他懷裡爬出來,摸著黑窸窸窣窣地更衣,很慶幸自己這一次沒有吵醒蘇折,臨走前在他眼角和唇上輕輕吻過。
實際上有沈嫻在的時候,蘇折的身體還算溫暖,可她人走後不久,蘇折的體溫就漸漸涼了下來。
入冬後的第一場雪,蘇折感覺到很冷。
細雪斷斷續續地從天空中飄落,往那青瓦屋簷上蓋了薄薄的一層霜白。後來雪越落越大,將地麵也覆了去。
蘇折坐在窗前,如那天夜裡一般,雙手伸到爐子上方去烤火,卻總也無法取暖。
後來丞相官署裡的人冒雪送來一些政務,需要蘇折批定下達的。
傍晚天黑得早,蘇折服過湯藥以後,閒來無事,便打開宗卷來看。若是不費精神、不動心力,光是看看也無妨。
有需要他做批注的地方,蘇折便執筆蘸了蘸墨,往那上麵批注幾語。
眼下他沉著手腕,指上墨筆如有靈魂,輕輕在紙頁上落下兩行遒勁的字跡。忽而,一滴液體從上方落下來,打落在紙頁上,漸漸浸透。
繼而是第二滴,第三滴。
那豔烈的顏色,在還未來得及風乾的墨跡的映襯下,宛如雪中綻放的紅蕊梅花。
蘇折手上動作一頓,一股腥甜蔓延開來。他抬手向自己鼻端摸去,摸得滿指鮮紅。
他淌出來的鼻血,染紅了桌案前的宗卷。襯得他的手指異樣的瘦削蒼白。
過了三五天,雪停了。
京城裡的百姓們都在張羅準備著年貨,再有不久就要過年了。
蘇相重新開始上朝,然後在官署辦公,精神似乎不錯,往後治理朝政的手段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新政推行得不怎麼順利,要讓百姓得到利益,讓國庫漲收,總會損害到一部分士族大家的利益。
然蘇相用鐵血手段,在朝中排除異己、蕩掃一切阻礙。一些官員背後提起他時,恨得咬牙切齒。隻不過最後總是不能把他怎麼樣。
反倒是與他為敵、背後指責他獨攬朝政的官員,最後在他手上怎麼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