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細長幽沉的雙眸微窄,目色乍寒地盯著北夏皇。
蘇折道:“她是我看中的人,你動她一下試試。”
北夏皇震驚,“你……”
沈嫻仰著頭,愣愣地把他望著。
蘇折料定北夏皇不會再對沈嫻動手,便也緩緩鬆了手,複冷淡道:“你是我父親,我尚且沒有跪你,她能在此處跪你,是你的福氣。你既不曾將她當做外孫女給過一分憐愛,便無權將自己當她外公又給她難堪。”
北夏皇一陣氣悶,無言以對。
北夏皇威武,可他卻最是拿蘇折沒有辦法。父子雖然已經相認,但蘇折對他沒有父子之情,蘇折對待任何人都十分涼薄,他也不例外。
這種涼薄寡淡不僅來源於蘇折的天性,還與他年少時候的經曆有關。隻有在對待自己在乎的人時,他才會毫無保留地付出。
北夏皇發現,不管他記不記得以前的事,他對這女子,卻始終如一。
沈嫻給他的牽絆,是鐫刻進了他的靈魂裡的。
北夏皇很不是滋味,道:“難道朕對你一片苦心,還抵不過她!”
沈嫻發笑,笑出了聲來,像是高興,更多的是酸楚。笑著笑著她就流了淚,變成又哭又笑,像個受儘委屈的孩子。
蘇折俯下頭看她,輕聲安慰道:“我不是來了,你哭這麼難過做什麼。”
蘇折對她的溫柔與嗬護,讓北夏皇覺得刺眼得很。他從不曾這般和顏悅色地對過自己。
北夏皇冷哼一聲,拂袖就冷漠地轉身進了禦書房。
沈嫻見雨水淋濕了蘇折的一邊肩背,她動著雙腿想起身把傘往蘇折那邊推去,可是雙腿已經麻木得失去了知覺,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不斷從眼窩淌下,哽咽道:“你不用顧我,反正我已經濕了,你快遮好你自己啊。”
蘇折便蹲下身來,和沈嫻緊緊依偎在一起,一把傘遮住了兩個人,他道:“如此你我都能夠遮住了。”
沈嫻後知後覺,始才感到一陣陣寒冷刺骨。
方才大雨傾盆的時候,她都不曾覺得自己冷過。現在雨小了,因為有蘇折在,所以她不自覺地卸下了堅強的外殼,她和他的心貼得很近,她能感受到他身上給予自己的溫暖。
她這般近地望著蘇折的臉,濕冷的手指尖去描繪他的眉眼,眼角淚直流,道:“蘇折,你想起我來了?”
蘇折亦細細地看著她,抬手捋了捋她耳邊的濕發,道:“我若說我沒想起,你是不是會覺得很失望?”
沈嫻又破涕為笑,道:“你還沒想起我,便這樣舍身為我,我不是更應該高興嗎?”
蘇折亦笑,輕聲細語道:“你倒是想得開。”說著,他拂了拂衣角,便在沈嫻的身邊同她一起跪下。
沈嫻大驚,忙去扶他,奈何自己雙腿麻木得一時動不了,扶也扶不動,道:“蘇折你起來!你給我起來!你身子受不住的!”
“可是怎麼辦,我突然也很想去大楚看一看,那邊是個什麼光景。可惜吾皇不同意,又不能偷偷隨你去,那樣隻會給你招來罵名。你跪地求得,我就求不得?”
“蘇折,你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