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嫻一時無言以對。
他微微挑唇笑了一下,一如從前,風清月白,又溫煦無害,隻是嘴角的弧度暗藏兩分苦澀,道:“我便是這樣一個卑鄙的人,你重新了解一下。為達目的,我可以使儘手段。”
沈嫻不喜歡那樣的苦澀,道:“可你最終,也沒有那麼做。”
蘇折道:“沒想到她傷的是二娘,二娘於你和阿羨都很重要,我權衡利弊,覺得那樣得不償失。還有,我當時也等不及到宮外再弄死她。”
頓了頓又低語道,“二娘於我而言,亦有恩情,她是照顧我妻兒多年的人。”
語罷,他身形稍稍頓了頓,因看見沈嫻眼角不斷有淚橫落。他手指輕輕撫過,又有新的湧出來,沒個停斷。
蘇折皺眉道:“彆哭,我哪裡讓你難過,你找我出氣便是。”
沈嫻想,這個男人,他這一生攪弄風雨、力挽狂瀾,做過許多的事,到頭來又有幾件事是真正為他自己做的?
這樣的人,說他卑鄙麼,很早以前她就知道他的有些手段或許不那麼光明磊落,可同樣也是很早以前,她就已經接受了他的黑與白不是麼。
沈嫻覺得自己這些年積攢起來的成熟穩重突然又嚴重退化了,她再也繃不住,竟在他麵前哭得稀裡嘩啦。
蘇折怎麼給她擦眼淚都擦不完,後來隻好無奈地輕笑著道:“都是半大孩子的娘了,怎麼還能哭得像個少女這般,你不知道多惹人憐惜。”
沈嫻淚眼朦朧地看著他,忽道:“我記得從前,我剛來這裡不久,你對我說過,你喜歡過一個人,看著她長大,又親手送她嫁人。可現在你說的這些,又與那時的不相吻合。”
蘇折道:“那是因為那時,得博你的同情,與你拉近關係,所以很有誇大其詞的成分。”
沈嫻深吸幾口氣,平靜下來,啞聲道:“我隻問你,你可曾真的愛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