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整頓公主府(中)(2 / 2)

琢磨著,護國長公主頭疼欲裂,卻愈發握緊了劍,瞧著似乎找到緣由眉眼間還略微有些得意的沈蕾,一字一字,說的是字正腔圓:“本宮引以為傲的兒子,你的大哥,萬箭穿心血戰到死!”

情緒克製不住的激動起來,護國長公主望著近在遲尺,與她真的如出一轍鳳眸明亮的沈蕾,字字泣血:“棺木運送回京時,我……我親手給他梳洗。蓉兒其實最怕疼了,可卻以他父親為傲一副皮糙肉厚的模樣,勤奮苦練,從不喊疼;可卻身上十八道刀劍砍傷的痕跡,三十道箭傷。五處箭傷在心臟。三處在眉眼……”

“公主,”鳳鸞帶著心疼,攙扶著渾身顫栗的護國長公主,飛快勸道:“世子爺若是……若是在天有靈,定不願您如此苛責自己。若是……”

“我引以為傲的孩子——”護國長公主一抬手打斷鳳鸞的話語,雙眸猩紅盯著沈蕾,幾乎用儘了全身的力氣咆哮道:“他為救太子殿下,為救他的表弟,於國於私,戰死。哪怕我與太子無雙重血緣關係。你先前一聲太子憑什麼,不亞於誅心之語。”

“太子能活著,憑的是他的表哥沈蓉護他,用命護他!”

仿若母老虎一般帶著天然母親護犢的怒吼聲響徹屋內,響徹沈蕾的耳畔。一時間沈蕾都不知自己是不是該羨慕了,羨慕紙片人有這樣一位好母親。

感慨著,沈蕾倏忽間就發覺自己心中湧出異樣的一股憤懣情緒來,讓她忍不住脫口而出,忍不住怨念不已:“我就算死,也得在你查明我說的是真是假後!當然我也的好奇。按理說太子失蹤,你們各地政府都會張貼畫像吧?要是徐家是普通農家,是山溝溝村裡人,沒見過畫像也就算了。可按著我看過的小說大概介紹來斷定,這徐家是生意人。”

“做生意的,竟然對身份不明的重傷人士如此慈善友好嗎?竟然會為他請醫生用名貴藥材救命嗎?如果是普通藥材,普通傷……”沈蕾話語輕了幾分,怯怯的望著眼下不過是個母親的護國長公主殿下:“那……那您兒子怎麼受那麼重的傷?你這女護衛都那麼厲害。我就不信繼承人出門,你沒給安排護衛?說實話,像我出門,我身邊保鏢都有四個!還有助理還有管家還有專屬的司機等等。基本上出個門,都要十個人左右護著我。要是我去買買買,替我拎包的人都有兩呢。”

邊說,沈蕾耳畔不經意間就回想到護國長公主先前那刻意落重音強調的四個字——你的大哥!

說實話,做了十八年的獨生女,饒是十八歲時有個婚姻法規定的繼兄,後來又有同父異母的弟弟,同母異父的弟弟,可……可大哥一詞,她還是很陌生。

但莫名的,心裡就沉甸甸的,有無法形容的哀慟。

越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沈蕾就覺自己腦袋被開了竅,愈發覺得邏輯不通:

第一,商人,現代法製健全下的商人都有鑽漏洞的習慣,都有點心狠。像她爸媽,就差號稱雌雄雙煞了。隻要不違法的事,不打擾沈家日後子弟當官做宰的,無賴的事情也能乾。比如養了一幫訟棍,專門乾些事,例如派七十六歲的老頭子圍繞“釘子戶”哭喪送終。像對她和藹可親,跟她爸一起發家的煤老板,告訴她男人不可靠尤其是鳳凰男不可靠,扭頭自己摟著的金絲雀,那年齡,都……都不能說。

第二:古代商人身份地位也不高,很容易就被仇家拿捏把柄。哪來的底氣會收留一個重傷患者當女婿?就不怕女婿的仇家連他們一塊宰了?

“哪怕保鏢們護送太子先跑了,您……您兒子斷後,可刺客就不會分開兩撥嗎?你自己都說了眉眼都有箭傷。”沈蕾手指顫栗的摸了摸自己眉眼,不敢去腦補這樣……是什麼畫麵。

隻敢硬著頭皮,往下繼續道:“都如此狠毒了。如果我是背後籌劃之人,那肯定直接弄個毒在刀劍上!這樣一來,太子也會死翹翹!幕後之人總不會想著刺殺太子還能留全家小命吧?”

鳳鸞聽得這番質問,死死咬著自己的唇畔,讓自己彆開口,彆順著沈蕾的話胡思亂想。可偏偏越克製越壓抑,兩年前找回太子的前因後果,就翻湧在眼前:

太子殿下不是被尋親的隊伍找到的,是他自己參加科考登記名帖的時候,才被記錄在冊。在他參加詩會的時候,被前來監督科考的禮部官吏發現。

等禮部官吏朝京城稟告時,太子已經成為小三元了。所以在江南地區,在全天下知道太子身份時,太子殿下的才華成為眾人公認的事實。

至於徐家……徐家當時回答:徐員外生病,其他叔伯兄弟想要霸占徐家家產,徐員外贈送一半家產保獨女平安。徐寶嬌氣憤不過,自己私下招贅。之所以找“吳名”,是因為人傻好忽悠,以及長得好看。對徐寶嬌而言,臉重要。因此當宮中的人找到徐家時,徐員外便表示“吳名”從未出現過,徐家隻需要個七品微末官身保全財產便可。

道理邏輯也算說得通,也有些人心利益盤算:徐員外病重,未跟府衙來往頻繁,徐寶嬌養在後院,吳名讀書出仕,至於徐家其他人拿著分到手家產,也懂見好就收之理,就各自忙生意去。如此陰差陽錯之下,吳名這位太子爺便在徐家生活了兩年。

可眼下麵對沈蕾的提問,她……她忽然想起一個細節:科舉是需要登記的,要記錄身上是否有胎記。

當時她們找到的名帖上記錄的就一句話:左臀有一紅痣。胸口有舊傷,刀疤一寸。

對於習武人員而言,除非帶毒,否則一寸算個屁傷口?!

鳳鸞感受著鼻翼間充斥的血腥味才驚覺回過神,自己竟然無意間咬破了唇畔。可她唇畔也不疼,疼得恐怕是……一時間,鳳鸞有些不敢去看護國長公主是什麼神色。

畢竟連她都能回想起來的細節,公主殿下也……也想得到。

死一般的寂靜在屋內散開。

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到護國長公主都覺得自己持劍的手有些酸了。於是她緩緩的移開了劍,目光幽幽的看著額頭雖然溢出了些汗珠,但麵對性命之憂依舊算從容鎮定,隻圍繞小說圍繞後世展開訴說的沈蕾。

這樣的沈蕾,以她多年勾心鬥角的經驗來看,不是被有意培訓出來的密探。

還有種天真爛漫,不知人間疾苦的“毒”。

暗暗點評著,護國長公主深深歎口氣。她不知道自己此時此刻是否信了沈蕾的鬼話,但她這一刻是需要些傾訴,訴說她的長子。

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

第一次當娘,第一次孕育生命,第一次曆經撕心裂肺的生產關卡,疼了三天三夜才得到的孩子。

“蓉兒出事那年才十三歲,我本不願他出去遊學的。可……可他們都說男兒要出去走四方。所以他和太子就喬裝打扮,化作商隊出發。一路家書往回傳,說的風俗見聞,說的民生疾苦,說的是懲惡揚善……”護國長公主笑著:“到揚州的時候,無意中撞見了江南官宦勾結腐敗一事。”

“這兩孩子以為自己是包青天,憑著一身正義膽氣就去調查了。查來查去,查出了事,遭到了追殺。他們……他們甚至離江南水軍營地,就差……就差……”

感覺到自己聲音帶著顫栗了,護國長公主來回反複深呼吸,調整好自己的情緒,繼續客觀公正的訴說:“兩公裡。”

“這案件,本宮查了整整三年,殺了二皇子外祖一家九族,逼皇帝下旨將二皇子也賜死!”

最後兩個字,護國長公主一抬下巴,說的傲然至極:“本宮敢篤定,證據確鑿,毫無冤假錯案的可能性。否則滿朝文官都容不得皇子被殺,皇帝……甚至皇帝都曾經心疼過二皇子,他的兒子,想要求我繞他兒子一命。畢竟他的兒子是無辜的,並未牽涉外祖一家的事情。”

“可都如此深仇大恨,本宮自然也沒有留活口,給人卷土重來的機會!”

最後這一句,三分攝人,兩分絕情,五分霸氣!

沈蕾暗暗點評著,望著強忍痛楚的護國長公主,小心翼翼問:“您……您既然知道斬草要除根,那……那我也就放心。我本想多說一些,可我隻看完大概劇情介紹,完全不知具體細節如何。您既然講證據,那很好。您調查。”

“調查我說謊的話,我死!”

“調查我沒說謊的話,您自己提前做些準備。畢竟我要是死不了,那咱們就是困在一條船上的螞蚱。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的道理我還是知道的!”

聞言,護國長公主輕笑一聲,薄唇輕啟,問:“你若是半真半假呢?”

冷不丁迎著這聲質問,沈蕾看著眼圈還紅著的護國長公主,表示自己一時間沒跟上人轉動的腦子:“我有病嗎?我命都在你手裡,隨便你怎麼樣!”

瞥了眼坤長了脖頸,一副“你奈我何”有恃無恐模樣的沈蕾,護國長公主神色複雜的看了許久。最終滿腹的心緒化作了一聲苦笑:“本宮會調查。但在此之前,你得學會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