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榮國公(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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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太子的確需要曆練曆練。

想當年他都吃過窩窩頭,快要嗖了的窩窩頭。

甚至這窩窩頭都還得阿姐做刺繡,才能換來。

武帝對比著,目帶決然,吩咐道:“沈蕾治療為主;十歲以上的皇子公主們,頓頓必須得喝粥。”

“是。”

“另外傳旨,罷朝五日!”

這聖旨一出,滿朝文武全都傻眼了。要知道武帝自打登基後,除元後仙逝,可從未有過罷朝之舉。可眼下非但罷朝,甚至還派兵包圍了護國長公主府和榮國公府,且還有消息流傳出來,所有的皇子公主全都關押在宮殿內。就連太子也被關押了。

這……這政變也就這架勢了。

因此一時間,眾人揣測紛紛,暗流湧動。

武帝端坐乾清宮龍椅,梳理著各方信息。

抬手按著厚厚的一疊密信,武帝最後目光幽幽的望著禦案上平攤著的三張行程。

第一張,是自己一手締造的密探組織聽風調查的,有關沈蕾進京的點滴。

第二張,是護國長公主調查有關沈蕾的蹤跡。

第三張,是皇家明麵上監察機構錦衣衛調查有關沈蕾的行蹤。

可以說整個大周最精銳的勢力,都在查沈蕾。

卻都沒有調查清楚沈蕾在五月十五日後為何消失不見。為何五月十八日,出現在城東最大的青樓怡紅院,遇到了宿醉的三皇子。

“有趣,太有趣了。沈蕾自己都說不清楚。禦醫軍醫都還檢測出被人用過藥?”武帝一字一字說著,屈指敲了敲禦案。聽得洪亮又沉穩的咚咚聲,他緩緩抬眸看向跪地的聽風:“傳信山東,記錄清楚榮國公沈從戎的態度。記住,血脈這事慢慢查,重要的是他的態度!”

聽得這細心的叮囑,聽風嚇得舌尖都顫抖了一下,止住用自己的性命抵消帝王怒火的衝動,重重一磕頭,恭敬道:“是,皇爺。”

武帝嗯了一聲,瞧著許久才瑟瑟發抖,消失在殿內的身影,慢慢悠悠的往龍椅一靠。

與此同時,被帝王關心的榮國公沈從戎神色肅穆,望著城牆上在陽光下閃耀著猩紅光芒的菏澤二字。

要知道這菏澤取名就帶水,是因為最初就是由天然古澤形成,還連通古濟水、泗水兩大水係。在他大老粗眼裡,就應該水多得很才對。可一路行來,赤地千裡,菏澤作為最嚴重的災區之一,連護城河的河床都乾裂了。

更彆提雪上加霜又來個貪官汙吏賑災,以致於菏澤百姓暴、動。

想著自己知道的信息,沈從戎掃過城牆匾額旁邊,懸掛的,快要風乾的貪官屍首,帶著憎惡翻了個白眼。活該!要是他動手,非得把人祖宗十八代都一起掛出來!

正氣憤著,沈從戎聽到身旁瑟縮聲,不由得回眸斜睨眼格格不入的兔崽子,沒好氣道:“沈芸,你膽子需要那麼小嗎?不就是屍體嗎?有什麼好怕的?”

想他一個身形魁梧,威風凜凜的大老爺們,因一力掀翻敵軍千斤戰車而展露頭角的大力士,殺敵無數的大將軍,結果生個兒子,跟沒帶把一樣。白嫩就算了,還嬌氣。可偏偏道袍一穿,叫什麼嫡仙氣質。把京城那些小姑娘迷的,搞什麼車擲果盈車,以致於家裡都不用買水果。

一身道袍的沈芸握緊了拂塵,怯怯著:“爹,看……看城門內,那個……那個血流……血流一地。屍橫遍野。”

最後四個字,沈芸嚇得牙齒都打顫了。

這一路從京城到山東,仿若被至於巨大的火爐之內,遭受烈日的炙烤便罷了。遇到無數難民,仿若行屍走肉般也……也就罷了。偶爾路上遇到……遇到挖……挖屍而食的……的難民也……也慢慢理解民生艱難。可……可今日不同。

就這樣一座在奏折中記錄,算繁華的府城,有天下之中美譽的城池,此刻屍橫遍野。

猩紅的,帶著刀劍傷痕,以及沾染凝固血水的城門,就像鬼魅張開的血盆大口。即便被陽光所籠罩,卻也散發出陰森森瘮得慌的寒意。

且無數屍首就這樣被迫暴曬著。

任由蛆蟲蠕動爬行,蚊蟲盤旋。無數嗡嗡嗡的聲音,凝聚在一起。哪怕蚊蚋聲再輕再輕,這一刻也恍若夏日驚雷,帶著雷霆萬鈞的震撼力。

讓人畏懼。

甚至恐懼。

沈從戎掃過恍若人間煉獄的場景,再看一眼小臉煞白的沈芸,輕輕抬手拍了拍人肩膀:“有爹在!當年你爹打西北沙陀,那時候我們十萬人,五萬人,最後三萬老弱病殘死守四方城,死扛對方三十萬精兵,傷亡更多。”

“要不是你娘帶著軍糧器械趕到,都不知最後結果會如何。”

帶著些感慨,沈從戎瞧著還瑟瑟發抖,一副不敢進城模樣的慫貨。沉默一瞬,他乾脆一把扛起自己繡花枕頭的兒子,大步往裡走:“天災人禍,都苦。遇上個旱災還要搞事的貪官,此地百姓更苦。所幸你皇帝舅舅已經在緊急抽調精銳過來了。會好的!”

猝不及防被扛著的沈芸雙手捂眼,難得有些傷感,悶悶道:“爹,您為什麼要帶我出來啊?不像帶個累贅嗎?”

“讓你看看民生。再說了,要是我自己帶隊,直接急行軍,五天不到就到目的地了?”沈從戎看著街道上橫七豎八躺著的屍首,穿什麼衣服都有的慘景,聲音低沉了些,訴說自己身上榮耀帶來的責任:“可我是榮國公,是京城節度使,手握二十萬大軍,乃是京城是帝王的最後一道屏障。”

“因此這回前來,為家務事,也是為國事。”

“我奉命得按著難民來京的路行走,也得翻山越嶺,得沿著被挖空的一個個土坑堆,得記錄這一路的人畜不存,十室九空。我得明白,沒有武力的人,沒有任何戰鬥力的人,比如老弱婦孺是如何撐下去的。”

沈從戎說著,掂了一下自己肩膀扛著的崽,對他而言幾乎輕的完全不算重量的崽,回憶快一個月的行程:“在你爹我眼裡,你比你娘都還弱兩分。帶著你,看著你吐,看著你腳泡泡,還臭美要換衣服洗衣服。看著你腳不穩摔獵坑,看著你中暑受傷……”

沈芸有些心虛,但他又不好意思說,哼道:“我有那麼弱嗎?你……你再這麼擠兌我,小心我改姓顧!”

“沒一個大耳光抽你,真是你娘積威太甚!”沈從戎磨牙:“因為有你,我瞬間明白老百姓這一路有多難了。”

“特彆是,我徹底明白什麼叫人性考驗。”

沈從戎止住回想一路的見聞,隻去想雞飛狗跳父慈子孝的一幕幕:“我憑著對你娘的愛對老沈家僅存香火的不舍,帶著對你皇帝舅舅是個好皇帝的堅定信念,我才能心平氣和堅持到目的地,沒讓你缺胳膊斷腿。所以設身處地想想,能一路熬到京城,熬到天子腳下,帶著家眷一起到達的人,心性有多麼堅毅!”

聽得這一聲讚譽,沈芸倏忽間就想起自己那一日所見瘋癲的沈蕾,那個疑似親妹妹的沈蕾。

其實,他是有些厭惡的,覺得人好生無禮。覺得哪怕沈蕾真親生的,也可以換一個時間前來。畢竟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啊。

可聽得親爹這聲聲一路看著的訴說,沈芸捏了捏拂塵,隻覺自己身上似乎背負泰山,壓著他完全喘不過氣來:“爹,你說啊,那沈蕾能夠到達京城,她……她是不是以為要成功了,結果知道及笄禮。一方高朋滿座,甚至還賑災施粥,大擺流水宴三天三夜,而她卻隻能忍受挨餓?這兩者對比太過刺目,所以才性情大變?”

沈從戎聽得入耳的話語,腳步僵了一瞬。

客觀來說,對於子嗣,他不求人手握大權,但求平安到死。畢竟他自己提著腦袋在褲腰帶上賣命,畢竟他經曆過爹娘戰死,兄弟叔伯戰死,同袍戰死。尤其是長子遊學時,護著太子而死後,他對子嗣的目標就愈發隻求一點:活著就行。

“沈蕾要是自己自發性情大變,那還好。倘若背後有人攛掇,那也還好。”沈從戎目光旋即帶著些刀山火海鍛造出來的狠厲,一字一字,說得鏗鏘有力:“可就怕她認賊作父,懷有目的而來。以皇帝的性子,恐怕會逼我動手殺了她。”

這一句,響徹死寂的街道,甚至仿若戰鼓,瞬間擴散到大周這個戰場。

“什麼?”沈芸驚詫,控製不住鬆開遮眼的手,拚命扭頭想看親爹此刻什麼神情:“你不是最護犢子了嗎?我文不成武不就,被禦史參奏,您老都牛氣衝天啊。”

“你娘都能逼皇帝殺二皇子了。要是沈蕾有問題,你舅舅不逼你娘親自動手?”沈從戎腳步加快了幾分,趕向密探調查出來的沈家豬肉鋪。

“那……”沈芸緊張的吞咽了一下口水,以超級扭曲的姿勢,坤長了脖頸,看著麵色沉沉,難以辨認喜怒的榮國公,急聲問道:“您……您不反對嗎?”

沈從戎望著滿身蚊蚋的屍首,沉默了一瞬,道:“對大周百姓有害,我不會反對。倘若對大周無害,隻涉及奪嫡權利鬥爭的話,那我有丹書鐵券,總能保我沈從戎想要保的命!”

難得謹慎用詞後,他帶著些無賴的口吻,想要衝刷眼下還不存在的硝煙味:“他們姐弟有分歧我勸,勸不了最壞的結局,我和你娘合離。你改姓顧,我帶著兩個女兒回國公府。他一個皇帝,必須考慮國公,考慮護西戰役,考慮北疆戰役的大功臣。”

沈芸聽得連最壞打算都做好了,眉頭一擰:“爹,就不怕有人參你功高震主,居功自傲?”

“你都姓顧了,我傲個屁啊?”沈從戎邊說恨不得把自己背上扛著的老沈家僅剩下的苗往空中拋一下,甩甩人腦子裡進的水。

“老子就想老婆孩子熱炕頭的。”

沈芸趕緊拽牢自家親爹的衣服,強調自己屬於“孩子”,“甩……暈頭,要吐!”

沈從戎:“…………”

再一次默念一遍慈父,沈從戎嫻熟且麻木的改成背著自家大胖小子,邊開口道:“咱們父子倆正經點,說點正事。你說說山東巡撫到底是好還是壞?賑災首先救活不管死,我可以理解。可這麼大的一座,完全放任不管,不怕有疫病嗎?且利益角度考慮,京城的官,哪一個不畏你娘的權威,喊我一聲駙馬爺?更彆提調查涉及的可是未來太子妃。這也算半件國事了。他真隻在咱們剛來山東的時候,派師爺來一回?”

不開口不行,街道太過安靜了。

死一般的靜。

他……他也怕。

殺外敵,目標明確,他無懼無畏。

可眼下是內敵。

是百姓落草為寇,互相廝殺,是朝廷無能!

聽得又又又有上課的架勢,沈芸揪著親爹的衣擺,難得積極的開口,不像以往偷懶逃避:“就是因為當官的害怕,害怕牽涉皇家秘聞,直接被滅口啊!死人才會保守秘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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