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風吹拂,金黃的葉子從樹上落下,似是蝴蝶翩翩起舞。
石天雨點了點頭,便問傅瑛:“傅姑娘,您們家在這一帶可有親戚?
您說的也對,外賊昨夜沒有完全得手,恐怕會對令堂不利。
而且,您們丟了這趟非同尋常的鏢,朝廷肯定會追責。
現在令尊有傷,您們也走不快。
如果您們附近有親戚,可暫且將令尊藏在親戚家裡,我和前神劍山莊的這位秦總管、天下武盟總舵的聯絡人秦誌光秦大俠送您們回老家,將令堂接走。”
此言一出,傅家三口瞬間感動落淚。
傅雄急急強撐起身,伸手掀開馬車簾,哽咽地說道:“有有有。教主,敝教掘道壇壇主龔平就住在狼山腳下,咱們去找他。然後,您和瑛兒快馬回河套,接瑛兒的娘親到狼山腳下來。多謝教主!實在不好意思,勞煩教主您了。”
語氣恭敬了許多。
至於心裡是否真的承認石天雨為明教的教主,恐怕也隻有傅雄心裡自己才清楚。
石天雨聞言一怔,反問一句:“狼山?”
有些不情願了。
因為龍泉山莊就在狼山附近。
石天雨實在不想去狼山。
萬一遇見了龍泉山莊的人呢?
萬一遇見了梅巧倩呢?
不尷尬嗎?
傅瑛是一位很善解人意的姑娘,趕緊躬身說道:“教主,對不起!
屬下知道,教主和龍泉山莊有些不愉快。
但梅姑娘也吃了大虧,到現在也沒嫁出去。
所以,如果遇上了,教主也可以借此機會安慰她。
聽說林銳之及其父親經常襲擊龍泉山莊,銘翰、胡裡曉、劉平等諸位前輩皆被林氏父子所傷。梅姑娘的日子過的也很危險。
無論如何,教主與梅姑娘都曾有一段非常美好的人生旅程,不是想忘記就可以忘記的。
對不起!說這些話,屬下實在太冒昧了。
但是,屬下眼前確實非常困難。
尤其是我父兄的安全排在第一位。
沒有您的護佑,屬下真的回不了家。”
石天雨心念一動,便說道:“那好吧,勞煩您駕車在前。稍晚些,我們會再買一輛馬車。請!”
傅瑛點了點頭,又朝石天雨欠欠身,說道:“謝謝教主!”隨即跳上馬車。
傅雄也感動地說道:“教主切莫客氣。屬下養好傷後,定當替教主聚攏舊部,重振明教雄風。哦,教主,近期可有什麼要事要辦?”
傅瑛駕著馬車緩行。
石天雨和秦誌光也不緊不慢的相隨。
傅瑛是走鏢人,熟悉路,駕著馬車繞道小鎮背後而過。
石天雨說道:“我沒有什麼要事,就是進京念書。龔老前輩現在如何營生?生活可有困難?身邊還有多少人?”
傅雄說道:“龔平賢弟武功平平,原是盜墓賊出身,某次失手,被官府抓捕,是殷教主救出他的。不然,龔賢弟早已經身首異處了。
後來,殷教主失蹤,遊冰那死鬼宴請我等,勸說我們加入飛鷹幫,但給我們喝的卻是毒酒。
幸好我等都是習武之人,沾酒之後,發覺不對勁,即時殺出飛鷹幫,事後各自服食本門解藥排毒,但是,每個人的家產都沒了。
龔賢弟也不會其他營生,隻能和部分兄弟重操舊業,仍以掘墓為生。
老夫每次押鏢,若是經過中原一帶,必定到狼山去拜會他。”
傅瑛聽到此,罵了一句:“遊冰真不是東西!活該被人宰了。”
石天雨卻是心頭一疼。
因為瞬間想起了魏雪妍。
石天雨在江湖上扛著殺遊冰的罪名,便是拜魏雪妍所賜。
傅瑛又善解人意地說道:“教主,您來駕車,我走一會。”
似乎是怕石天雨和秦誌光累著了。
石天雨回過神來,含笑地說道:“前麵肯定還會有小鎮,那就一起坐馬車吧,到了前麵的小鎮,再買一輛馬車。”說罷,雙手一攬,將傅瑛摟入懷中。
傅瑛本能地羞澀的伸手去推石天雨,但覺身子已經飄飛而起,並即時落在了馬車上。
石天雨將傅瑛抱到其父身旁,側身抓過韁繩,驅馬前行。
嘟嘟和哆哆便伴著馬車跑。
傅瑛再要說什麼。
傅雄已經伸手捂其嘴。
父女倆也就沒再吭聲了。
秦誌光說道:“教主,我到前麵小鎮買輛馬車等您。”
說罷,縱身一躍,飛身而去。
圓滑之人,較為機靈。
秦誌光甚是識趣,也早已經過了石天雨那種情竇初開的年紀。
他比石天雨大二十多歲呐!
半個時辰後,石天雨駕著馬車來到另一個小鎮。
秦誌光也已經買好和安裝好新的馬車在等候石天雨了。
石天雨便飄身至秦誌光的馬車上,在前開路。
傅瑛駕著馬車,安心的尾隨。
經過一個晝夜的急趕路,已經到達狼山。
晨曦初顯。
雄險奇偉,風景秀麗的狼山,就呈現在石天雨等人的麵前。
山路崎嶇,馬車行不通。
此時,秦誌光勒馬停下。
石天雨從前麵的馬車車廂裡跳出來,對後麵的傅瑛說道:“傅姑娘,待會,我讓嘟嘟陪您去找一家農戶,把馬車暫時寄托在農戶家裡,我抱令兄、秦大俠背令尊去找龔老前輩。
嘟嘟能聞出我的氣味,我走過的路,它能找到。”
說罷,先下了馬車,伸手去抱傅忠下車。
秦誌光也將馬車的韁繩套在嘟嘟的左爪上。
傅瑛甚是感動,熱淚打濕了眼簾,說道:“教主,彆叫我傅姑娘好嗎?您要願意,叫我一聲妹子吧。我今年十七歲了。”或許是真被的石天雨和秦誌光的護駕感動了,稱呼都不一樣了。
石天雨放下傅忠,笑道:“好啊!妹子!”
傅瑛即時梨帶雨,燦爛而笑:“嗬嗬!”
石天雨又側頭對傅瑛說道:“妹子,拿衣服罩住嘟嘟。它的樣子有點奇特,怕它嚇到彆人。您們倆去藏馬車吧,有需之時備用,給農戶一點銀子。您身上有些碎銀子吧?”
傅瑛見石天雨稱呼她為妹子,樂得又蹦又跳,笑容燦爛無比地說道:“嗬嗬,好!有些碎銀子。”石天雨點了點頭,抱著傅忠。
秦誌光背著傅雄,按傅雄所指路線,往山上走。
嘟嘟和哆哆,跟著傅瑛去找農家藏馬車了。
有人上山砍柴了。
也有牧童放牧吹笛。
笛聲悠揚,東方天際紅彤彤的。
露珠在青草上滾來滾去。
樹葉還滴著露水。
奇峰林立,崢嶸險峻,滿山翠綠。
狼山既險峻又美麗,令人害怕,又令人向往。
很快,傅瑛和嘟嘟、哆哆跑回來,並且追上了石天雨和秦誌光、傅雄和傅忠。
接著,也就來到了龔平隱居的茅廬前。
龔平年約五十,身材矮小,頭發也已掉光,瘦骨嶙癟,滿臉皺紋,雙手如枯木似的。
聽說傅雄來了,甚是高興,趕緊出閣相迎。
秦誌光便蹲下身子,放傅雄下來。
“傅兄!”
“龔兄弟!”
兩人緊緊相擁,甚是親熱。
他們是偶爾見麵相聚。
但是,也得隔一兩年才有機會啊!
此時的龔平尚有七八名弟子相隨,都是瘦骨嶙嶙的。
看來,他們盜墓為生,日子也不是那麼好過。
這些弟子都張羅著倒茶端水,搬凳子過來讓坐,又端來幾盤野果。
石天雨放下傅忠躺在一張竹椅上,見此情狀,也是百感交集。
也可以想像龔平此時的生活艱難。
傅雄分開龔平,抹抹老淚,說道:“兄弟,老哥給你帶來了好消息,也給您帶來了貴人。從今天起,咱們原五義幫弟子重新回歸明教吧,再也不用在江湖上受苦了。”
龔平一臉的迷茫,左右看看,似乎也沒看到貴人啊!
最後,他的目光定格在石天雨的臉上,心道:難不成這小子便是老夫的貴人?
而秦誌光則是怔怔地望著龔平,心道:天下武林中人都認識我們教主,就你這老小子不認識?
朝廷對我們教主都發了兩次通緝令,天下武盟也發了通緝令。
這些通緝令上都有我們教主的畫像。
誰見了咱們教主,都說似曾相識,都在想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
龔平你這老小子竟然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想盜墓事?
果然,傅雄揚手指指石天雨,說道:“龔兄弟,快領弟兄們拜見咱們明教的新任教主!咱們殷兄有後了,就是這俊小夥。往後,他就是咱們新明教的領頭人,首腦!”
怕龔平不相信,急又伸手,抓起石天雨的右手,撩起他的手指。
石天雨右手中指戴著一個碩大的鉉鐵戒指,烏黑中泛亮。
“撲通!”
“屬下參見教主!”
龔平眼望那枚戒指,呆楞了一下,驀然下跪於石天雨跟前,喊了一句,便是老淚縱橫,大聲哭泣。他的門人弟子見狀,也紛紛下跪。
傅雄見狀,也拉拉傅瑛的手,一起下跪,說道:“屬下傅雄,參見教主!”
之前,他一直對石天雨的身份是半信半疑的。
但是,他後來一路得到石天雨的關照,又負有內疚,乾脆和龔平一起,改變稱呼。
傅瑛先是一楞,瞬間也會意,急忙下跪,說道:“屬下傅瑛,參見教主!”
石天雨一怔,似乎瞬間想通了什麼事情,便不再謙虛,機靈地笑道:“諸位請起。咱們好好聊聊,看看怎麼樣來攏合舊部,讓明教東山再起!今後也不準再有什麼天鷹教和五義幫之類的分支。哦,對了,這位是咱們的光明右使秦誌光秦大俠。”說罷,側身指著秦誌光,給眾人介紹引見。
“是!”眾人聽令起身,又抱拳拱手向秦誌光見禮。
秦誌光抱拳拱手還禮。
龔平顫巍巍的搬來一張自製的逍遙椅,請石天雨落坐。
石天雨落坐,雙手拂攏頭發。
傅瑛見狀,急掏出自己的錦帕,遞與石天雨束發。
石天雨皮白膚嫩,雙目晶晶,額頭寬圓,眉宇清秀,雙眼皮很寬,鼻圓梁直,唇紅齒白,風采神朗。他把長長的頭發攏在後麵,用錦帕束發。
眾人見此神采,均是折服,皆是暗讚:教主真是好一表人才。
傅瑛芳心怦跳,暗道:教主是真的喜歡我嗎?
不然,怎麼初次見麵,他就對我又摟又抱?
石天雨朗目環視眾人一遍,說道:“諸位,敝人石天雨,曾經是朝廷的通緝犯,江湖中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三年前幸運獲得我恩師殷世海的營救,並有幸成為其關門弟子,服侍其終老,獲贈這枚戒指和青刀內功心法,成為青刀門派的傳人及明教的新任教主。
之前上山,我也對傅老英雄說過,我近期要進京念書,入讀國子監。
這也是杭城府衙公告了的。現在,我其實已經錯過了開學典禮。
不過,錯過了就錯過了,反正我是被保舉入讀國子監的,不要緊。
現在,既然諸位聚攏在一起了,不如就一起捕殺青刀門叛徒、毀大盜許明勇,拿其人頭,祭典我恩師在天之靈。待傅老英雄在此養好傷,就一起去尋找失散敝教親人的下落吧。
待會,我和秦右使陪傅瑛妹子去河套,接回傅老夫人到此與傅老英雄團聚。
好了,弄飯吃吧。”
說罷,從鹿皮袋裡掏出一隻金元寶和一錠大銀子塞給龔平,說道:“龔老前輩,以後就不要乾盜墓的事情了,驚擾死人的靈魂,畢竟還是會折壽的。
以後大夥的生活,我會安排好,大家儘管執行秦右使的命令便是。”
龔平接過一隻金元寶和一錠大銀子,感動的熱淚盈眶,哽咽的久久無語。
嘟嘟和哆哆見眾人對石天雨又跪又拜的,甚是恭敬,也沒惹事,離開茅廬,遠遠的側躺在草地上。它們倆相依相伴,曬著暖暖的陽光,半眯半睜眼睛的歇息。
眾人抱拳拱手,異口同聲地說道:“謹遵教主聖諭!”
隨即散開,做飯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