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在哪兒(2 / 2)

沈瑢所站的位置就在這廣場上,腳下有一個金燦燦的太陽圖案。哦,確切點說,圍繞著祭壇四周,總共有九個太陽圖案,乃是在石板上陰刻出線條,然後把黃金熔融了澆進去繪製而成的,在熾烈的陽光下亮得像個真正的太陽,能閃得人睜不開眼睛!而在這些黃金圈子裡,各躺著一具瘦得脫形的屍體。

這些人跟他一樣,都是未滿十六歲的少年,因為仍是童子身而被選中,成為了“祭品”。

究竟在祭祀什麼,原主並不知道,他隻記得自己被綁在烈日之下,活生生暴曬致死的痛苦——饑餓與乾渴,即使現在由沈瑢接管了這具身體,仍舊強烈如生!

而真正被這些道人看重的,是祭壇上的那個女孩,似乎還是他們按照什麼生辰八字特意挑選的材料,據說祖上還曾做過官!

當然,即使是看重的珍貴材料,也僅僅是材料而已。這個女孩跟他們一樣,都會被活活餓死曬死,隻不過她的位置在高高的祭壇上,在林立的香柱之間罷了。

而主持這一切的,就是躺在他麵前的那具屍體——此地的道觀觀主,人稱白鶴真人,被本地民眾視為善人神仙的家夥!

原身殘存的最後那點意識讓沈瑢對著地上的白鶴就來了一腳,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屍體已經被踹得飛出去了,卻有個方方正正的小東西從白鶴袖口裡掉出來,一路彈跳著恰好落在沈瑢腳下。

沈瑢聽見有人驚呼了一聲:“陽燧!”但他的眼睛發花,可能是躺在地上的時候被強烈的陽光曬了太久,視野裡的一切都反著光,讓他看不清楚那東西上的花紋,隻覺得有些眼熟。他下意識地彎腰去撿,卻忽然發現有點不對勁——白鶴真人明明半個脖頸都被切斷,按理說一側的頸動脈肯定也斷了,應該血濺滿地才是。但現在他觸目所及竟沒有多少血跡,血都到哪裡去了?

這本應該是個很明顯的問題,但因為白鶴身上原本就披了件赤紅如血的道袍,鋪開來一地鮮紅,所以一時竟沒有人注意。直到屍身被沈瑢踹飛老遠,露出了仍舊乾淨的地麵,才讓沈瑢發現了破綻。

難道白鶴沒有死?沈瑢悚然抬頭,發現幾米外的屍體竟真的在動!白鶴俯臥在地,腦袋卻昂了起來,像蛇頭一般左右晃動,脖頸處連帶的那點皮肉硬生生被撕開,但後麵連綴著的卻不是脊椎骨,而是一截截的帶著甲殼的身體,每一段都在左右兩邊生著觸手狀的足,看起來像一條隻有半截的蜈蚣,令人頭皮發麻。

此刻在祭壇周圍的道童有十餘人,大的有十八九歲,小的隻有十歲左右。這都是白鶴的“入室弟子”,也就是從小養大,被洗腦得比較徹底的那些。剛才也正是他們,在白鶴被殺的情況下還想著鎮壓妖孽,為觀主報仇呢。

雖然被沈瑢的怪力震懾,但這些道童仍舊圍著他不肯退走,看見白鶴屍體動彈,還以為是壇主複活,有人甚至充滿希望地想過去攙扶。但此時此刻,所有人都看傻了眼,直到人頭蜈蚣拖著紅紅白白的粘液爬出來,眾人才齊齊爆發出驚恐的嚎叫,拔腿逃跑——再怎麼虔誠,這個東西也實在是超過人類的認知了。

然而他們沒跑幾步,就忽然都萎倒下去,齊唰唰地開始抓撓著胸口乾嘔。

這場麵太像某個恐怖片,沈瑢頓時有了不妙的預感,情不自禁地向後退。就在他打算逃跑的時候,忽然聽見祭壇上傳來了輕微的□□聲——那位前官家小姐居然還活著,並且睜開了眼睛。

不過眼前的情景絕對不會讓她欣喜,因為那些倒在地上的道童身體也開始脫水般乾癟下去,從他們的嘴裡——你簡直都無法想像人的嘴怎麼能張到那麼大,又能吐出那樣的東西!

道童們口中鑽出來的是一截截的身體,帶著甲殼,兩側生著觸手,就跟白鶴道人身體裡鑽出來的那東西十分相似。而這一截截的身體也是活的,它們像是受到什麼召喚似的向人頭蜈蚣移動過去,並且像掛火車車廂一樣把自己連綴到怪物的身後,組成了一條完整的“蜈蚣”——從最小的那個道童身體裡爬出來的,是一截小尾巴,因為兩側的觸手特彆細小,很費了一點力氣才排到隊尾。

這景象無論任何人看到都會SAN值狂降,何況是剛剛被一片亂叫驚醒的人?祭壇上的少女剛剛勉強睜開眼睛,立刻就嚇得叫了起來。

她嘶啞的喉嚨剛剛才發出聲音,地上組合完畢的人頭蜈蚣就猛地揚起了頭——那些觸手的彈跳力驚人,幾乎是一下子就躥上了至少兩米高的祭壇,對著少女張開了嘴。

人頭蜈蚣的嘴角一直裂到耳根,幾乎把腦袋撕成兩半,露出來的不是人類的牙齒,而是一對尖銳的顎足,尖端閃著黑色的金屬光澤,似乎一下子就能把人紮個透心涼!

金屬相擊的聲音蓋過了少女的失聲尖叫,一根香插從旁邊掄過來,硬生生把蜈蚣頭打得跟後半截身體分離,又從祭壇邊上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