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親近(2 / 2)

“對啊!”沈瑢一拍大腿,頓時疼得眼淚直飆,“痛痛痛痛!丘老頭兒自己身強體壯的能行萬裡路——不,不隻是他,其他人也都是啊!他們還不都是從外地來京城會試的?這一路上有多辛苦,還有考試,在貢院裡一考好幾天,身體不好的哪裡挨得下來?他們經過的,都該知道身體健壯有多重要吧?那太子呢?”

謝驪心裡一跳,輕聲道:“正因殿□□弱,才要休養……”

“什麼休養!”沈瑢就是非常不讚同這個,“勞心不勞體,就叫休養嗎?就像那花草,不見太陽如何能長好?整天把太子關在文華殿裡讀書寫字,連個陽光都少見,這叫休養?何況光休養有什麼用?久視傷血,久坐傷肉,久臥傷氣,運動鍛煉呢?不說彆的,是文官身體好啊,還是武將身體好啊?”

謝驪微微皺眉道:“你這便是偷梁換柱。武將習武,本是因身強體壯之故方入此行當,不可倒因為果。”何況武將多半都有一身舊傷,若是不好生保養,到老了未必有文官活得長。

邏輯還怪嚴密呢?沈瑢心裡吐槽了一下,不服氣道:“那也不能隻讓太子讀書。那八段錦、五禽戲,都是大醫們創造出來做什麼的?不都為強身健體嗎?沒聽說哪個大醫隻讓人靜坐讀書便能養好身子的!”

謝驪沉吟不語。沈瑢雖有些強詞奪理,但大抵是不錯的。太子體弱,朝臣們其實都頗擔憂,但如今一邊擔憂,一邊又隻督促太子勤學,這……

文官們此舉,謝驪心裡也明白。這是生恐武將得勢掌權,有刀兵之禍——畢竟當初大宋便起於黃袍加身,又有何人不忌憚?

文官巴不得帝王重文輕武。今上則是對弓馬之事另有心結,故而太子這裡文課講究,武課卻根本沒有,隻一個體弱,也委實說不過去……

何況肉眼可見的,太子休養了這些年,也沒見養得多好。

或許武課還是應該安排起來了,隻是——謝驪心情有些複雜地看了沈瑢一眼——誰能想到,對此上心的,竟然是萬家這個小子呢?

“小公子的手,該上些藥才好。”謝驪垂眼看一下沈瑢的手,到底沒忍住輕輕捏了一下。

沈瑢果然嗷了一聲,嗖地把手抽回去,怒瞪謝驪。

一股子熱辣辣的怒氣炸開,但並不衝鼻,反而因為混著葡萄的青澀香氣,讓謝驪心情有些愉快起來:“我那裡有好傷藥,怕是比小公子家裡的藥更好些,小公子可肯移步?”

啊啊啊這不是正中下懷嗎?都不用等到休沐了!

沈瑢屁顛屁顛跟了上去:“謝大人不用當值的嗎?”

謝驪這點特權還是有的。他在北鎮撫司當差,跟這些普通隻管宮中防衛及天子出巡的儀仗同僚們還是不同的,隻消安排好手下,他倒是可以隨時往北鎮撫司去。當然,他現在敢離開,也是因著還有董長青在宮內,否則若是出了什麼事,自也是他來擔責。

隻是這些話他也不必對沈瑢說,因此並未答話,隻管出了宮門,往北鎮撫司走。

沈瑢也不在意他說不說話,跟在後頭還問:“紫芝觀的事怎樣了?那個玄鶴抓到了嗎?”

玄鶴現在還在北鎮撫司的地牢裡呢。謝驪隨口道:“前幾日有消息報來,玄鶴的蹤跡出現在京城附近,尚不知他意欲何為。”

沈瑢頓時毛骨悚然:“他,他一定是想來燒死我!”什麼意欲何為!京城這地方是錦衣衛大本營,玄鶴沒事怎麼會往這裡跑?一定是又來放火的!

謝驪瞥他一眼:“或許小公子多慮了。”雖不中亦不遠矣,還真就是衝他來的,不過看了這些日子,萬家這小子也並無異樣,似乎當日祭壇上那釘入石縫的香插隻是曇花一現甚或大夢一場。

“不是我多慮!”沈瑢又想住到北鎮撫司去了,“謝大人想想,玄鶴明知錦衣衛在畫影圖形捉拿他,為什麼還往京城跑?定是看我未死,這祭祀儀式便不算完成——他,他是瘋了,一心想著完成那妖術呢!”

他想了想,又補上一句:“那白鶴能變成蜈蚣,可見真有幾分蹊蹺。範小姐無事全賴儀式未成,我若是真被他燒死了,說不定,說不定就真被他們召來什麼妖物,要附在範小姐身上了!”

附不到範家女身上的。謝驪淡淡地想——若附也隻會附在你身上。

“玄鶴若敢入京城,錦衣衛自然會捉拿他。小公子不必擔憂。”

艾瑪這怎麼能不擔憂,這可是他的小命!沈瑢急得眼珠子直轉,終於想出一條理由:“我那會給玄鶴隻畫了那麼幾張圖,怕是也不夠用,要不要再畫幾張?”

人都抓到了,還要圖做什麼?隻是謝驪也不說,隻悠然道:“小公子若得閒,畫幾張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