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鬼胎(1 / 2)

《我到大明抓怪物》全本免費閱讀

後山這條路連個階梯都沒有,不過是腳踩出來的一條小道,時不時的就有野草藤蔓探出頭來,“侵占”一下空間。路兩邊皆是參天古木,林蔭之下且有花樹開放,馬兒在曲折的路上噠噠上行,倒也是一派野趣。

行至半山,便見一條清溪蜿蜒而下,斜斜流向南方,水聲淙淙,聽在沈瑢耳朵裡,卻隱隱約約,仿佛夾雜著些人聲似的。

“這是從寺裡流下來的嗎?”沈瑢記得,潭柘寺後山確實有兩眼泉水,在龍潭合而為一,既流經寺廟供應生活用水,又往下灌溉了附近的土地,水量且頗為豐富。

果然謝驪點頭道:“這是龍泉與泓泉之水,自寺中流過。”

沈瑢揉了揉耳朵,懷疑自己可能是幻聽,但他才放開自己的耳朵,就聽見一句比較清楚的:殺了我……

這一聲並不高,仿佛什麼嘶啞的囈語,但因為語速慢,咬字清晰,沈瑢確定自己絕對沒有聽錯,頓時毛骨悚然:“誰在說話?”

謝驪眉頭微微一皺:“你聽見了?”

“聽見什麼?”沈瑢悚然回頭看他,“確實有人在說話嗎?你也聽見了?是,是人在說話嗎?”

謝驪默然片刻,道:“是人在說話。是泉水帶下來寺中人的言語。”

“寺中人?”沈瑢不可置信,“可,可我剛才聽見說的是‘殺了我’!”寺裡怎麼會有人說這種話?有凶殺案嗎?

謝驪陰鬱地抬眼向上看了看:“是一些將瘋之人……”

他聲音很低,沈瑢勉強才聽清,本想追問,卻忽然想到萬家長隨曾經跟他說過的話,說一些妖化太深的錦衣衛,會被關入皇覺寺……

所以剛才那句話,是某個將要失控的錦衣衛說出來的——求死之語?

直到走到皇覺寺後門,沈瑢也再沒敢說話。謝驪的沉默仿佛一塊凝固的冰,簡直能把空氣都凍住,當然也包括他的嘴。

因為凍得太厲害了,沈瑢過了好久才忽然意識到,他好像有點露餡——泉水帶下來的囈語,顯然不是普通人能聽到的,他能聽到,不就說明他,不是普通人嗎?

這,這可不能推到和尚身上去了啊!

沈瑢有些心虛地瞄了一眼謝驪,但謝驪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隻能自我安慰:說不定謝驪因為心情沉重,也沒注意到呢?

再說,要是,要是真的懷疑他,就不會帶他來看打火機了吧?

前來迎接他們的是一名中年僧人,五官生得頗為英俊,眼睛上卻綁了一條黑布,謝驪稱他為不視大師。

這名字——沈瑢不由得仔細看了看中年僧人,這是眼睛有問題,所以法號不視?還,還真不忌諱呢。

然而這位眼蒙黑布的不視和尚,行動卻絲毫沒有視障人士的不便,準確無誤地對謝驪單手打了個問心:“謝施主。”

“辛苦大師。”謝驪也拱手行禮,“此次隻為一觀陽燧器,看過即走。”

沈瑢趕緊也跟著拱了拱手,但可能是俏眉眼做給瞎子看,反正不視真是的無視了他,隻對謝驪點點頭:“謝施主隨我來。”

潭柘寺今日並不做大法事,前頭也隻接待預約好的幾家顯貴。這些人的身份也隻能走到天王殿,連後頭的大雄寶殿都進不了,故而整個潭柘寺還是頗為安靜,甚至能聽到風吹過鬆柏的聲音。

在如此的寂靜之中,那些囈語就聽得更清楚了,時不時沈瑢就能聽見一聲說不清是痛苦還是凶殘的嘶吼,嚇得他心臟呯呯亂跳,卻再也不敢說什麼了。

但是在這些囈語當中,他又斷斷續續能聽見有誦經或宣佛號的聲音,這些聲音響起來的時候,那些痛苦的嘶吼就會降低下去。隻是這些聲音,似乎全都來自地下,像從土裡冒出來的筍似的,東一根西一根地在他前行的路上戳著。

好在這段路並不長,不視和尚雖然蒙著眼睛,走路卻快得帶風,很快就將兩人帶到了一處大殿前麵,沈瑢仰頭看去,屋脊上一排叫不出名字的脊獸,拱衛著一塊匾額——好的,他不認識字。

大殿之內端坐一尊菩薩像,四麵牆壁上都是大大小小的佛龕,有些裡頭是姿態各異的佛像,有些卻放著不同的容器,比如沈瑢一眼就看見一尊黃金小塔,七層飛簷上掛著精致的青銅小鈴,他剛想湊近看一眼,青銅鈴忽然無風自動,叮叮咚咚響成一片——明明銅鈴才花生米大小,響起來卻渾厚宏亮宛如黃鐘大呂。

且隨著鈴聲響起,塔身上鐫刻的經文也閃亮起來,仿佛星星一般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