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初露,大寧國秀水城被一層朦朧的藍煙輕輕籠絡,一彎殘月斜掛在天際,灑下淡雅的銀輝。就在黎明的帷幕即將被揭開之時,楚曦神伴隨著一支由十二輛馬車組成的鏢隊,緩緩停駐於四通鏢局的朱門前。
此時,鏢隊中的壯士與小廝們如釋重負,緊繃的精神瞬間鬆弛,一片歡聲笑語交織,氛圍輕鬆愉悅。楚曦神亦隨和地與夥伴們交談幾句,卻婉拒了同往百花樓共飲的邀約。眾人並未介意,一名經驗豐富的鏢師更是爽朗大笑,拍著他的肩,打趣道:“小楚莫不是害臊了?這可不成,我已與百花樓的佳人們約定,務必讓你同行,她們正期待著你這位俊朗小哥的風采,不知今日你會讓哪家姑娘有幸呢?”楚曦神一時羞赧,歉意地拱手道:“小弟真有要事,今日正陽武館內門武試,實在抽不開身。待他日,再陪諸位兄長暢飲。”
眾人聞“正陽武館”四字,皆顯了然之色。老鏢師一拍腦門,恍然道:“對,武試!小楚你乃正陽武館外門弟子,我怎就忘了?那你快去,勿誤了時辰,這是你的關鍵時刻。”
隨後,交接完畢,薪酬結算,副鏢頭遞給楚曦神的魔銀竟是六兩二錢,令他心生歡喜。他收好銀兩,取出行李、紙傘及備用單刀,便急步向城南而去。此時,初升的朝陽已驅散夜色,將天邊的雲朵染成絢麗的朝霞,溫暖的晨光灑落,整個秀水城鍍上了一層金光。楚曦神卻感到皮膚在陽光下隱隱作痛,伴著陣陣灼熱,這異常的痛楚使他微蹙眉頭,心憂自身狀況。
他凝視前方,確切地說,是注視著視線一角那片虛擬的顯示屏。顯示屏浮動於右上角,能隨心念縮放自如,內容如下:
【角色:楚曦神
聲望:無
武技:追風刀法·殘篇(一階)
內功:養元功(一階)
武技點:無
天賦:快手
狀態:六陰還魂咒
壽命:17天】
顯示屏右下角,還有一枚灰暗的“武道寶庫”圖標。三個月前,穿越至此的楚曦神便發現了這虛擬屏幕,初以為是某種係統,滿心期待。畢竟,網文中帶有係統的穿越者往往非同凡響,飛升成仙,斬神滅佛,猶如等閒。
擁有係統,便意味著踏上成功之路。然而,期望越高,失望越大。楚曦神反複探究,卻毫無進展。三個月來,無論他如何苦練、修煉、戰鬥,係統麵板卻波瀾不驚。唯有“武技”欄,顯示著養元功與追風刀法,實則是他自身努力的結果。這麵板似乎僅是記錄個人信息,唯一用途便是讓他明白自己的狀態與壽命。楚曦神瞥視片刻,體膚內外的疼痛感加劇,似將他焚燒。他苦笑,望了眼“六陰還魂咒”,撐起紙傘,加快步伐向正陽武館邁進。
正陽武館與四通鏢局僅隔三街,占地廣闊,青石圍牆高聳,綿延數裡,宛如小城,南門朱紅,氣勢恢弘,上書“正陽武館”四字,兩尊石獅蹲坐門側,威猛凜然。此時,武館人潮湧動,四麵八方的民眾湧入,校場內臨時搭建的木棚、木台間,人頭攢動,既有參加武試的少年,也有看熱鬨的百姓。楚曦神跨入,正四顧,肩上忽被重重一拍。“小楚,你回來了?”清脆女聲中帶著些許含混。
楚曦神聞聲挑眉,轉身,隻見武館東院教頭葉芷羞,紫衣勁裝,身材高挑,容顏清麗,小麥膚色透著健康的光澤,背負重劍,啃著肉包,眼神惺忪,問道:“你們的鏢隊昨日就該到,怎拖至今?”楚曦神欲解釋,葉芷羞已走向角落。他心領神會,跟隨至僻靜巷口。葉芷羞倚牆,對他勾勾手指:“東西帶來了嗎?”楚曦神忙遞上錢袋,麵上故作鎮定:“教頭,微薄之禮,還請笑納。”葉芷羞掂量錢袋,眉頭緊鎖,包子頓時索然無味:“怎就這麼點?
”袋中僅八十兩魔銀。她頭痛道:“你這讓我為難,你的追風刀未學全,唯有走免試途徑。但免試亦有標準,你的刀技天賦尚可,體質卻太弱。況且,那五十個免試名額,秀水內外多少人盯著。”楚曦神尷尬,深知理虧。八十兩原可打點,但正陽武館升為官辦,真傳弟子出師即獲八品軍職,免試名額水漲船高。囊中羞澀,他隻能懇求:“是少了,下月再走鏢,請教頭與諸位教習去醉龍居,還請教頭看在弟子求學心切,網開一麵!”“醉龍居?”葉芷羞一聽,似已聞到那醇香。她咂嘴,包子更無味。
見葉芷羞猶豫,楚曦神稍寬心,這葉教頭外剛內柔,還得賣慘。“教頭,家況你也知,我身體不好,秀水無依,尚有妹要養,暫湊這些,還請成全!弟子將來必有出息,為教頭爭光!”葉芷羞咕噥:“又來這套。”她丟棄肉包,細看楚曦神。少年約十四五,粗布衣衫,身形修長,五官俊美,尤以狹長丹鳳眼引人,不笑也含笑。肌膚卻蒼白幾近透明,不見血色。病弱之態,惹人憐惜。
葉芷羞回憶湧現,楚曦神的臉讓她想起亡弟。轉念,雖刀術未精,刀道天賦頗佳,兄妹體弱,秀水謀生不易,今日所出,應是竭儘全力。葉芷羞收拾情緒,往校場北行。“罷了,看在你懂事的份上,這次幫你。錢我墊,一月後還,醉龍居也得請——”
楚曦神笑,隨其後。沿途眾人向葉芷羞行禮,恭敬有加。楚曦神不以為奇,葉出身安北軍,退役至武館,執教一年,公正仁厚,頗有名望。安北軍守北境,軍紀嚴明,秀水受其庇護,百姓感其恩,對戰功赫赫的葉芷羞自是敬重。二人抵校場北,青石台前。楚曦神仰望,台上坐有錦袍武師、甲胄將領及青袍文官,中央坐一四旬男,五官方正,須發虯結,虎目如炬,氣勢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