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濯趕忙跑到虞深家門口,然後用爪子扒拉門,他很急,但他的扒拉門的聲音極小,這點聲音屋裡麵的人根本聽不見,薛濯隻能從公寓側邊走過去,他看了一眼那堅硬的玻璃,心中一狠,然後直接用身體去撞那玻璃。
撞玻璃時很疼,聲音也不大,就像是以卵擊石,但僅僅是這點聲音也比剛剛那聲音強許多。
薛濯撞了許多下,終於引來了室內晏遲光的察覺。
晏遲光和虞深本在廚房,廚房門也拉著,離薛濯撞擊的那個玻璃較遠,基本聽不見那微乎及微的聲音,但晏遲光的聽力敏銳,他聽到一聲聲規律的肉|體撞擊玻璃的聲音時,他拉住正在煎魚排的虞深,神色嚴肅道:“我聽見外麵玻璃有聲響。”
虞深想了想,道:“應該是風刮過玻璃的聲音吧。”
晏遲光抿唇,沉吟片刻道:“不太像風的聲音,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刻意撞擊客廳裡的玻璃。”
我們五感向來敏銳的領主大人說的似乎那就是一定了。
虞深嗯了聲,然後起了下手匆匆往客廳落地窗那裡走去,當他看到一隻灰撲撲的小貓在劇烈撞擊著玻璃時,虞深驚呆了,隨後他趕忙衝出門。
落地窗的玻璃隻能從裡看到外,外麵根本看不見裡麵,所以薛濯並沒有看見虞深,他心下著急去救那幾隻野貓,所以哪怕身體被撞得幾乎無力,疼得他幾乎麻木時他都沒有停下。
薛濯一生對他好的人少而又少,他幾近冷血地算計一切,漠視世間百物,但他從來不想傷害那少之又少對他好的人。
薛濯小時候與母親逃亡時遇見了一個青樓女子,那女子見他們母子兩可憐便給了他們一袋銅錢,還讓他吃到了熱乎乎的飯,那個時候母親就教導他一定要知恩圖報,還領著他跪謝了那個女子。
薛濯後來聽說過,母親曾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心中自然是有傲氣的,但她卻因為那青樓女子施與的恩惠便屈身下跪,母親跪得並未屈辱,而是真心實意地感謝的……
薛濯當初是不懂的,但他後來明白了。
無論貧富貴賤,對他有恩的便是他真正該尊敬的。
可惜後來薛濯做魔尊的時候,他曾尋過那青樓女子,但那女子早已病逝,薛濯沉默了許久,那一點恩情他卻是沒機會還了……
薛濯心裡做好了打算,他想救下那些野貓們後,然後好好回報虞深的恩,縱使他不知道以後該如何麵對已經知曉他是人的虞深,但他明白,虞深不會趕走他的,他會儘之後所有的能力,護這個世界唯一對他好的人一生的。
虞深打開門後飛快往窗玻璃那邊趕去,他見到小貓還在著急跳上去撞擊玻璃時,虞深整個人都懵了,他又心疼又震驚地喊了聲:“乖乖!”
同時他心裡也是疑惑,薛濯不是已經變回人了嗎,為什麼對方又變成了貓,而且又為什麼會這麼臟兮兮地跑回來,還自殘式地撞擊玻璃?
虞深心裡一大堆疑問,他還未來得及問出聲那隻小貓著急地往他這邊跑,但小貓因為剛剛撞了太多次玻璃,身體似乎受了傷,跑過來時有些一瘸一拐。
虞深哪裡見過自家崽崽這麼慘的樣子,他心疼的要死,正想彎下身將小貓抱到懷裡檢查時,小貓直接咬著他的褲腿,然後往外拽。
虞深見小貓著急的樣子,他問道:“你是想帶我去哪裡嗎?”
薛濯趕忙叫了一聲,似乎是回應虞深的話,虞深見小貓著急的樣子,心裡雖然奇怪,但也不容置疑地跟著小貓往外跑。
晏遲光一直跟著虞深身後,他見之前那隻乖乖變的人又變回了貓的形態,心裡也難免奇怪,他沉思地看向薛濯,雖然他一點都不期待薛濯回來,但對方這個樣子顯然是有什麼急事。
晏遲光不知道這是否跟他有關,但虞深要出門,晏遲光便低聲道:“我也一起吧!”
虞深點頭,他還未來得及換拖鞋,便被小貓帶著往外跑。
本在貓窩裡懶洋洋睡覺的霍君祁也聽到響動,便跑到門口,他同樣看到了薛濯,也同樣驚訝不已,內心是與晏遲光一樣的想法,他見虞深晏遲光要跟著薛濯離開,他心裡一著急,也跟在虞深的身後。
手忙腳亂下,虞深怕霍君祁跑出去跟丟,便將小貓抱到了懷裡。
薛濯在前麵引路,虞深和晏遲光在後麵快步跟上,很快,薛濯就帶著他們到達了剛剛的位置,然而,那裡僅僅留下了一片血跡和幾撮沾血的貓毛,沒有任何人和貓的蹤跡……
薛濯心一下涼了下來,他猜到那幾隻野貓應該是被那個男人帶走了,因為那隻橘貓顯然無法移動,而其他野貓們也拖不走身形比它們大的橘貓,唯一的可能就是橘貓已經被那人帶走了!
薛濯想起了他在好不容易找到那位於他有恩的青樓女子時被人傳告那女子已經病逝的記憶,他渾身發寒,剛剛撞擊的疼痛在這一刻全部襲來。
虞深趕忙將霍君祁放到晏遲光懷裡,然後將瑟瑟發抖的小貓抱到懷裡,他不知道作為一個冷酷殘忍的反派薛濯為什麼會這樣發抖,甚至是茫然亂轉,小貓的樣子讓他的心臟傳來一陣陣尖銳的疼。
虞深輕聲問道:“乖乖是不是想找一隻貓,但那隻貓可能是被人傷害了並且抓走了?”
虞深根據現場的蛛絲馬跡幾乎就猜到薛濯在尋找什麼,而那地上的血跡和貓毛明顯是彆的貓的,還有轉頭上的血跡,顯然讓他想到是人類所為。
懷裡的小貓很快點頭,眼裡的著急虞深輕易就讀懂了。
虞深知道現代社會上有一些渣滓敗類會虐待野貓,但他沒想到剛好給他碰上,還牽扯到他家乖乖,虞深心中的怒意猛然被點起,他壓著怒火,然後到處張望。
他看到地上並沒有車的痕跡,猜測那虐貓的人很可能離得不遠,他對一旁的晏遲光道:“遲光,你的偵查能力比我強得多,你能找到那個人的蹤跡嗎?”
虞深知道晏遲光有辦法。
晏遲光深深地看了虞深懷裡薛濯一眼,然後沉默著點頭。
他閉上眼,然後將右手抬高,向著天空張開手心,刹那間他手裡發出璀璨耀眼的藍色冷光,像是一塊巨大的冰晶蔓延一般,直直將整個天空籠罩、冰凍,以他為中心的整個天空開始降溫,直到一朵雪花落在虞深的額頭上。
虞深直愣愣地看向天空,一朵朵晶瑩剔透的雪花從晴得湛藍的天空中輕盈落下,像是潔白的精靈,慢慢落在地上,落在他的臉頰上,那雪花溫溫柔柔地化開,涼涼的,像是落在他的心間一樣。
晏遲光的手心裡又出現了紫色的光,雷光劈裡啪啦地響起,然後每一朵雪花都將附帶他的一點雷光,現在百裡之內,所有的雪花將成為他的耳,他的眼。
現在無論誰隻要在這雪花之下,都將無處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