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掙紮著想要起身,但後麵的力量極其大,一雙纖細的手指死死地掐著他後脖頸,將他整個頭壓進水裡。
他無法呼吸,張開口河水便湧入喉嚨,鼻腔,溺水的窒息感讓他不斷掙紮,好難受……
娘,娘親救我——
小孩掙紮著想要呼吸到空氣,但那掐著他的人是那樣狠絕,但也在渾身顫抖,他在水中似乎聽見那人說:“對不起……”
小孩終於放棄了掙紮,就在他閉眼等待著死亡時,他又被人拽出了水麵,他的娘親緊緊地抱著他,一遍又一遍地說對不起。
小孩艱難地睜開眼,咧開嘴笑:“娘親沒有錯,娘親趕走了壞人,救了我……”
女人聽到小孩的話後怔住,隨後抱住他,像個孩子一樣哭得撕心裂肺。
又過了兩年,小孩已經十歲了,女人帶著小孩在一個偏僻的村子裡隱姓埋名,他們不用再裝乞丐了,有一個打獵的叔叔對他們母子兩很好,女人被臟汙蒙塵了許多年的嬌美麵容再次露了出來。
小孩也終於能像普通小孩一樣,可以穿著乾淨的衣服,吃著熱乎乎的飯。
那個打獵的叔叔對他和娘親都很好,娘親也終於點了頭,接受了對方的示好。
然而,人一旦過舒服了總是容易忘記自己身上還背負著什麼。
當那個衣著華貴的男人出現在偏僻的小山村時,小孩的娘親終於害怕了,她跪在那人腿邊求情,哭著說:“爹,濯兒是您的外孫,求您放過他吧!”
男人正是薛家之主薛丞,若非娘親喊了聲爹,小孩也難以想象看起來那樣年輕且雍容華貴的男人正是他的外公。
但那人並不承認,他一臉厭惡地甩開女人,說:“他不是我外孫,他是玉骨碟族!是個魔胎!”
他娘親哀聲反駁道:“可濯兒一直是個普通孩子,他從未修過法術,也沒有修魔,為什麼你們就是不肯放過他呢!”
薛丞手中的鞭子抽向女人,怒斥道:“他年紀這麼小就一身靈力,你還說他不是魔胎!若我薛家今後真的出一個魔頭,我如何麵對薛家列祖列宗!”
過了會,男人歎了聲,大概是女兒哭得如此淒慘讓他有些於心不忍了,他道:“彤兒,你一直是爹最寵愛的女兒,隻要你放棄這魔胎,你還是可以回去做薛家二小姐,又何必在這窮鄉僻壤活得如此狼狽。”
薛念桐愣住,她眼裡含著淚水,期期艾艾問道:“我還能回薛家嗎?”
薛丞蹲下身,撫了撫女兒的頭,道:“當然,你回去還是薛家的二小姐。”
最後一根稻草終於壓垮了薛念桐的執著,相對於一個骨肉至親的兒子,她更加想要的是她的父親,她曾經的榮華富貴,以及她薛家二小姐的身份。
薛念桐終於低下頭,她躲藏了快十年,這十年的苦終於將她作為母親的骨氣和倔強消磨得乾乾淨淨。
不遠處的小孩忍不住伸手喊道:“娘親。”
這一次,他的娘親再也沒有回應他。
取而代之的是,那個本應該是他外公的男人嫌惡地看了他一眼,隨即揮了揮手,讓身後的手下將他抓住。
“將這魔胎帶回去,三天後我要抽骨祭天。”
小孩被抓回了薛家,他第一次見到那樣華麗的宅子,哪怕是個下人都穿著極好的衣裳,但他沒有機會欣賞,他被綁在一根柱子上,渴了沒有水喝,餓了沒有飯吃,隻能睜著憔悴的雙眼看薛家來來往往的人。
他想見見娘親,但來往那麼多的人中,沒有一個是他的娘親。
他還看到了一個小孩,像個小仙童一樣,白麵包子一樣的臉蛋,眉宇間有顆紅點,聽那幫下人說,這是薛家最尊貴的小少爺。
那小少爺看到他,問他是誰,但很快便被下人帶走了,那下人說:“小少爺離那遠點,千萬彆沾了汙穢。”
小孩連著三天滴水未沾,雙目已經無光,他似乎記起明天自己會被殺死祭天。
那那個時候應該還能再見到娘親吧……
當天晚上,小孩昏迷之中似乎嘗到了甘甜的水,他聽到了娘親的聲音,娘親一直在喊他。
黑暗之中,小孩終於看到了他的娘親。
薛念桐雙眼通紅,拿著個茶壺往他嘴中倒著水,他也狼狽地喝著水。
“濯兒彆怕,娘救你來了。”
小孩很欣喜,他就知道,他的娘親一定不會不要他。
女人給小孩喂完水後,拿著匕首欲要割斷繩子,她安撫道:“彆怕,娘這就帶你離開,娘找到了薛家的換容丹,從今以後再也沒人會找到咱們娘倆了……”
忽的,女人渾身僵住,在小孩驚駭的目光中,她緩緩低下頭,一把長劍從她背後刺穿了她的心臟。
那劍很眼熟,正是她父親的本命法器。
“濯兒……”
小孩淚水不斷地流下,他的娘親還沒說完話便在他麵前咽了氣,而那罪魁禍首用著嫌惡的目光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
,仿佛他殺的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那人說:“彤兒,為父已經給過你一次機會了,是你自己找死。”
“啊!!!”
如同夢裡崩潰地說不出話隻能哀嚎的小孩一樣,薛濯也同樣崩潰地驚叫醒來。
他控製不住滿腔的憤怒和悲傷,渾身顫抖地捂著臉,雙目赤紅,脖頸上的青筋暴起,整個人處於崩潰邊緣。
薛家!還是薛家!!!
他必讓薛家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