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非潼不明白他反應怎麼這麼大。
就連鎮長和一直沉默寡言的那個男孩,也望向了他。
鎮長忐忑地道:“怎,怎麼了嗎?這個名字並非我們起的,在我有記憶開始,它就叫破魔劍了……”
人參娃娃連連擺頭:“沒事。”
話是這樣說,卻給了林非潼一個“稍後和你講”的眼神。
林非潼壓下心裡的疑惑,飛身而上石山,站在破魔劍旁邊。
這麼近的距離,依舊看不出它有什麼特彆。
她一腳向後邁,微微屈膝,伸出瑩白修長的手,握住露在外麵的劍柄。
很涼,似隆冬的霜雪,刺得掌心微微痛,神識都凝上了一層霜花。
就憑這一點,林非潼便斷定這劍不是凡品,神色格外認真。
她調動起體內的靈力,石林裡,起了一陣風。
凜冽的風拂動她的裙擺、青絲,襯得她如真正的仙人一般,高不可攀。
那雙漂亮的眸子裡,泛著沉穩堅定的光芒。
有盈盈的白光,自她身上散發開來,給鎮長這等凡人看得癡了。
就連瘦弱的小男孩,那隻完好的左眼裡,也滿是她的影子。
林非潼全神貫注,手上施加了五成的力氣。
這五成力僅是試探,因為聽了鎮長的話,她並沒有信心能將劍□□。
誰知手下竟然傳來了鬆動的觸感!甚至埋藏破魔劍的石山,也有了崩塌的跡象!
林非潼一怔,手上力氣加重。七成,八成,到最後十成!
石林裡的風更盛,她的身影卻巋然不動。
終於,就聽“轟隆”一聲,破魔劍被她給拔了出來!石山也轟然倒塌!
林非潼提著劍飛到空中,一個旋身,道袍劃出翩然的弧度,從上空緩緩落地。
小男孩仰頭望著她,目光灼灼,臉激動泛紅,但是沒人發現。
人參娃娃已經蹦躂了過去,翅膀上下揮動著:“你拔動了!”
鎮長也喜出望外,連連道喜:“恭喜仙師!”
林非潼打量著手裡的劍,劍身稍寬,造型質樸。比起許多剛鍛造成功就鬨出大動靜的上品靈劍,它可以說是過於沉靜了。
若不是她記得剛剛神識都凝霜的感覺,怕是都斷定不了它的品階——超出上品,應是神兵。
就是神兵到手也太容易了吧?不是說百年間沒人拔得出來嗎?
人參娃娃也意識到了這點,盯著鎮長:“你確定這劍幾百年了都沒人拔|出來?”
鎮長都快哭了,對天起誓:“小人若有虛言,天打雷劈!就前兩年,還有仙師來拔劍呢,是真的紋絲不動啊!”
林非潼在其他世界修煉過,對靈劍還是能品鑒一二的。確定這劍沒什麼問題,她便向鎮長確認了一番,收下了劍。
處理好這些事,林非潼帶著人參娃娃和小男孩,與鎮長道了彆。
顧及男孩,她步行於街上。
“既然你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誤入了魔物的地界,那你還記得你姓甚名誰,家住何方嗎?”林非潼問。
小男孩兒看她一眼,便自慚形穢地低下了頭,低聲說:“仙師,我叫阿夜……沒有家。”
林非潼看他眼睛瞎了一隻,又衣衫襤褸,身形瘦弱,對此早有預料。
從她接收到的那段記憶看,近些年魔物越發猖獗,仙門反而式微,凡人百姓也受到了極大的影響。
原身一年中得有大半年的時間,都在宗門外除魔衛道。
“那知道自己幾歲嗎?”
“不確定……約莫是十二歲。”
她在心裡歎了口氣,“你平常在哪裡活
動呢?”
阿夜念出了一個城池名,距離這裡隻有幾十裡。
林非潼:“趁著天還沒黑,我將你送去城中吧。”
阿夜停下了腳步,仿佛他那雙漏洞的草鞋有什麼花兒似的,直勾勾盯著。
“怎麼了嗎?”
剛說完,就見他“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給她磕了個頭。
林非潼一怔,伸手去扶他,可他不起來。
“仙師,我想同您走!”男孩兒勇敢地抬頭注視她,臉都漲紅了,渴求地說,“我會很多東西的,洗衣、做飯、打掃、包紮,我跑得還很快,隻要仙師有吩咐,我一定竭力去做!”
林非潼收回手,“你想給我當侍從?”
“是的!”
“但是我一心修煉,並不耽於這些俗務。”
男孩兒咬著下唇,眼圈緩緩紅了。
“你到底是想要踏上怎樣的路?想好了再回答我。”
他沉默片刻,終於坦誠:“我想修煉,想要力量,想像您一樣厲害。”
說罷,他又重重給林非潼磕了個頭,額頭都直接滲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