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霽眼裡劃過苦澀:“不了。”
林非潼歎氣:“爹爹,你若是與娘親之間有誤會,該解釋清楚才是。”
“……”他要怎麼對女兒說,並不是誤會。
三年前鳳燼離開時,薛白卉就與他說清楚了。
那日蒼穹宗下起了淒冷的細雨,鉛色的天空沉沉的,儘是壓抑的氣息。
他察覺到薛白卉和鳳燼離開蒼穹宗,以為她要同他離開,倉皇追來。
見薛白卉隻是在為他送行,才稍微鬆了一口氣。
想必是薛白卉說了什麼,讓鳳燼知難而退了。他滿是希冀地想:那她是不是在意我?
鳳燼冷冷掃他一眼,認真地同薛白卉道:“若是你改變主意,隨時聯絡我。”
薛白卉沒說什麼,靜靜地目送他離去。
寂靜的峰底,樹木婆娑,連風絲都無。
林清霽一步步地向薛白卉走去,期盼地問:“白卉,你是準備留下了,對嗎?”
薛白卉扭頭看他,目光是如此冷然,仿佛他隻是個陌生人,讓他心生刺痛。
“我答應過潼潼,要陪伴她。還有星暉,嘴上不說,心裡也是不想我離開的。”
她壓根就沒提到他。林清霽的目光,黯淡了下來。
他苦澀地道:“是我不對,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我卻不在你們身邊。我向你保證,以後都不會主動見許凝夢了。”
薛白卉的目光更冷,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你當真以為,我們的問題出在你師妹身上?”
“……”難道不是嗎?
薛白卉笑了一聲,笑容並未達眼底,心口起伏了一下。
“林清霽,是因為你。你心中有師門之恩,同門之情,或許也有夫妻之意,但是和前兩者比,我們永遠不是你的第一選擇。這裡,”薛白卉點了點自己的心口,眼神晃動,“以前滿滿都是你。我不顧一切嫁給了你,奢望能把你的心焐熱,可直到那天我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才明白什麼叫癡人說夢。”
林清霽搖了搖頭,急切地否認:“不是……那天我並不知道司荇帶了那麼多人圍攻你……”也不知道,她會提前那麼多分娩。
她和孩子才是他的第一選擇啊!早在他還沒察覺的時候,他的心裡就都是她了!她怎麼能這樣誤會他?
“所以,你判斷我修為高,一個人能解決魔修,就選擇去救了你的師妹。”說著說著,薛白卉的眼圈紅了,“星暉問了我許多次,爹爹什麼時候來,你知道我怎麼答的嗎。”
林清霽的心像是被一雙大手攥住,重重地捏緊,血漿迸裂一樣痛。
“白卉,不要說了……”有風吹過,同樣刺痛了他的雙目。
薛白卉恍若未聞,自嘲一笑:“我說,快了,他一定會來的。”
林清霽絕望地閉上了眼,腦海裡響起痛楚的嗡鳴,卻抵擋不了薛白卉的字句。
那聲音若鋼刀,切割著他的元神,明明還站在這裡,內部已經崩裂開來,鮮血如注。
“我們沒等到你。”
薛白卉自虐似的望著他,笑得破碎,“是我太弱了,合體期的我解決不了那幾個魔修,失去了潼潼,跌了境界,還指望我道侶來救我。”
所以她這幾年,除了尋找女兒,就是沒日沒夜地修煉。
她要變強,比所有人更強,才能保護想要保護的人!
林清霽嗓子似被炭火堵住,火燎燎地疼,再說不出一個字。
“以前,我盼著你能與我一樣,心中有我,把我放在第一位,在麵對任何艱難險阻時,都會堅定不移地選擇我。而今,我早就不會做夢了。”
薛白卉的話,如在他的心中投下一道驚雷。
“霽月仙尊,咱們和離吧。”
林清霽如至冰窖,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看向她,眼尾猩紅,瞳孔顫動。
想都沒想,便拒絕道:“我不同意!”
“不同意也沒關係,”薛白卉與他道侶多年,知曉他是什麼性子,其實也沒期待他能同意,“我已經改修無情道了。”
“無情道……”他明白,卻固執地問,“什麼意思?”
薛白卉直視他的眸子,一字一頓地答:“舍棄感情,順應天道。”
“不,你不能……”
話還沒說完,薛白卉隱匿的修為節節攀升,直至化神中期。
四年前那一場惡戰,她境界跌落到化神初期。修為的提高,說明她的無情道起了作用!
林清霽的喉嚨好似被捏住,痛得快要窒息,滿心絕望。
她是認真的……對他失望透頂,所以放棄了他,也放棄了這段感情……
“霽月仙尊想先下手為強嗎?”她歪了歪頭,衝他一笑。
他瞳孔一縮,明明實力遠超她,卻抗拒地退後了半步。
“看來你現在不想。但我飛升之時,會一劍斬了你的。”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離開。
從那天開始,為了不讓薛白卉的厭惡加深,他隻能克製著所有感情,遠遠地望著她。
潼潼說讓他解釋清楚……殊不知,他錯得太重,除非時光倒流,否則無法彌補。
另一旁,林非潼剛走出他的院子,就察覺到淩元峰上來了生人。
神識放開,一位姿容清麗的女修站在風雪之中,柔柔一笑。
“二師兄,凝夢回來了,特來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