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外傷相比,他的內傷更重,她渡過去的靈力都被他吸收了個乾乾淨淨。</p>
現在能好好地懸在空中,完全是靠一口氣撐著。</p>
她也很擔心潼潼,卻不能讓他這樣子去冒險。</p>
“晏回的血魔殿坐落在勾魂崖上,這懸崖深逾百裡,且崖下常年被罡風瘴氣籠罩,尋常人掉下去瞬間就會被撕碎。你這個狀態不能下崖,在這裡等著,我去找他們。”</p>
林清霽擰著眉頭:“不行,晏回還和潼潼在一起,太危險了。”</p>
說完他意識到不對,連忙解釋:“我不是不相信你的實力,我是擔心。”</p>
“我知道。”薛白卉在心中輕輕歎了一口氣。</p>
以前的林清霽,把什麼都憋在心裡,要她去猜,以至於她為了他輾轉反側。這幾年他改變了許多,會和她說出心中的想法。</p>
所以麵對這樣小心翼翼的他,她也放緩了語氣。</p>
“那晏回被你打了個半死,短時間內恢複不過來,不足為懼。我怎麼說也是化神期,且現在的狀態比你好,適合下勾魂崖。你放心,我會一切小心。”</p>
林清霽還是皺著眉,一臉的不認同。</p>
薛白卉定定地看著他的幽深鳳眼:“我相信你,你也相信我,好嗎?”</p>
林清霽凝視著她,終於慢慢向後退了些許。</p>
薛白卉綻放了一抹笑意,隨即頭也不回地跳下了勾魂崖。</p>
*</p>
林非潼被晏回裹挾在懷中,急速地下墜。</p>
她試了幾次,想要掙開他的手臂,可他箍得太牢,她根本掙不脫。</p>
隨著降落,眼前的光線越來越暗,耳畔的風聲則越來越烈。</p>
黑漆漆的的深處,似有野鬼在哭嚎,拉扯著人的耳膜,極為恐怖。</p>
她在心裡數著數,大約六十下後,周身的罡風變得非常強勁,把他們兩個的身形吹得左右搖晃,不知方位。</p>
又過了六十下,她徹底在冰冷的狂風中失去了意識。</p>
清醒的最後記憶,是他心口強而有力的心跳。</p>
“滴答,滴答”。</p>
不知過了多久,林非潼悠悠轉醒。</p>
她先聽到了水聲,一下下滴在石麵上。</p>
隨即感受到了冷,涼意已經滲透了她的法衣,以至於她的身體都開始發僵,半晌才動了下手指。</p>
指尖觸碰到了什麼,她撚了撚,確定那是布料。</p>
等整條胳膊都能動的時候,她向那個方向摸索一番,發現躺在她身邊,人事不省的是晏回。</p>
沉重的眼皮睜開,入目的一切,都被幽藍色的淺淺光亮籠罩,就像給周圍蒙上了一層薄紗,如夢似幻。</p>
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恍惚地想: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難道我死了?</p>
靈台冷不丁一刺,她恢複了清明,坐起來警惕地向四周看。</p>
她和晏回被吹到了一個山坳中,上空乃是黑壓壓的霧氣,不見天日;遠處的山坳邊緣也被瘴氣覆蓋,想來這裡還不是懸崖最深處。</p>
而在他們周身,長著一株株似樹非樹,似藤非藤的植物。</p>
它們的深綠色莖部纖細,隨著輕風搖動,很是柔軟的模樣,卻不需要纏繞其他植物,始終直立著。</p>
葉片的形狀像柳葉,但是每一片都像她巴掌那麼大,幽藍色的熒光就是從葉片和根莖上的脈絡裡發出的。</p>
它們的根已經深紮在濕潤的泥土中,所以整個山坳的地麵,都在發出蛛網一樣,細碎的幽光。</p>
饒是林非潼見多識廣,也不認得這種靈植,約摸是在勾魂崖下發生了某種異變。</p>
【滿月,你醒了嗎?】林非潼覺得他應該會知道這靈植是什麼,向識海中問,但是他並未回答。</p>
她收回神識,將目光投在晏回的身上。</p>
從高處落下時,他應該是護住了她,所以她身上幾乎連擦傷都沒有,他的法衣卻破損得厲害,露出了下方的傷痕。</p>
這裡溫度低,他傷口的血液已經凝固了,變為暗紅色。</p>
他銀色的頭發被打濕,一縷縷地貼在頭上、地上,本就深邃的五官因為失血,更是冷玉一般的白。</p>
昏迷著的他,閉著眼睛,臉上沒什麼表情,加上他的這副容貌如同凡人二十多歲,顯得單純無害。</p>
林非潼當然不會因為他的樣貌就生出什麼惻隱之心。她的腿稍微能動後,就手撐著地,站了起來。</p>
“刷”,她背著手,手心一翻,斷劍出現在掌心。</p>
不確定這周圍的靈植除了影響人的神智還有什麼其他的能力,她小心翼翼繞開發光的地麵,靠近了晏回。</p>
隻要她將這柄斷劍插進他的心口,說不定就可以了結了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