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實在搞不清老人家在想什麼,李伯還有邏輯,這位老道仆可真的想一出做一出,看破紅塵一般任性。
見初霽不接,老道仆苦笑:“又能如何,人生不過一場空罷了。”
他將書放在地上,默默走到旁邊的座椅上坐下,垂著頭沒再說話。
初霽撿起書,拍了拍,上麵的字全部以陌生的字符寫就,生怕彆人看懂似的。
但她摸著書皮,心中就隱隱有種預感,這裡麵藏著一種絕妙的、失傳的法門。
老道仆的獨門秘技?
她翻出程庚的筆記,一目十行看過去,念道:“……造丹書之法?”
“什麼意思?”
老道仆:“我哪裡知道。”
初霽:“這東西不是你的嗎?”
“是我的,我就一定得知道嗎?就像你的命運也是你的,可你能參透嗎?”
“……”好有哲理哦。
她道了聲多謝。立刻動身回祁鎮。
一進槐花小院,就看見黎家主、白祿向她走來。
“傷好了?”初霽向院裡走,兩人跟上。
黎家主蹙眉:“七七八八,不必管我。望潭同我說,西南又來人了,在黎鎮外叫陣,說三個時辰內要見你。”
初霽:“黎望潭能撐住嗎?”
“有金漠相助,應該可以。”
初霽頷首:“辛苦。叫他再撐五個時辰。”
白祿緊跟著彙報:“白鎮護陣快不行了。”
初霽:“讓水城城主去支援你。”
“他來了,不頂事啊,初鎮長,能派一隊噬靈族過去嗎?金家也成。”
初霽斜了他一眼:“行吧。”
白祿鬆了口氣,摸摸後腦勺。在初霽涼涼的眼光下,有些心虛。
其實白鎮的情況沒那麼嚴重,但他就是害怕。
小初鎮長好像看出來他在說謊了。
其實初霽看出來了,但沒有揭穿。白家沒有黎望潭這種天驕,遇到外敵難免心浮氣躁,多派點人過去,也有利於安定人心。
她大致了解了情況,轉身找到越瀾,將造丹書之法遞給她看
越瀾一見書皮,愣了愣:“不知為何,我居然覺得這裡麵講了什麼天機。”
所有看見此書的人,心中都升起相同的感受。
越瀾翻了翻:“可惜,讀不懂也無從得知裡麵說了什麼。小初老板你先彆看了,幫我再試幾個符紋。”
一旁的小葫抬起頭,揉揉肩膀,可憐巴巴地望著初霽。
救救孩子,她畫符文要畫吐了。
初霽:“彆試了。”
“嗬。”越瀾頭也不抬,手執刻刀,一遍遍嘗試著符文的不同走向。
初霽唇角勾起:“我給你帶了個好東西。”
越瀾:“這世上能有什麼好東西,除了上古銘文。”
初霽不說話,就笑。
越瀾停手,抬頭道:“不會吧,真的是上古銘文?”
小葫也停下來。
在十多個越家三院人震驚的目光中,初霽一遝一遝取出程庚的筆記。
都是程庚一輩子的成果。
常書航統一東洲文字已有萬年,在這之前,上古銘文已經失傳了數萬年。
迄今為止,除了幾個人懂那麼幾個字,世上沒人真正會讀會寫上古銘文。
眾人小心翼翼捧在手中,看得目瞪口呆。
價值連城的知識,大多數記在最便宜的紙上,甚至有的寫在手帕上、包過燒雞的油紙上。
越瀾越看越震驚,聲音顫抖:“程庚到底是何方神聖?他身在何處?能否與我們見一麵?”
初霽搖頭:“怕是見不到了。”
一旁,毛薔也歎道:“也是,這些隱世大能豈是我們想見就見的。”
初霽頓了頓,歎道:“不,他死在程鶴軒手裡了。”
毛薔一噎,恨不得當場打爆程鶴軒的狗頭。
但打狗的任務不是越瀾的,她敲桌讓所有人安靜,然後重新分配任務,讓所有人用上古銘文代替符文,嘗試雕刻武器的紋路。
有了程庚的筆記,研究進程很快出現重大突破。
越瀾早就構思好凡人武器的想法,便仔細說了投石機的事。
初霽撐著下巴:“改一改,改成這樣——”
她一頓連說帶比劃,越瀾聽得兩眼發直。
初霽:“如何?”
越瀾:“……說實話,沒聽明白。”
“。”
初霽索性拿起筆,在紙上連畫帶講。其實她不太清楚,上輩子那些改變戰爭進程的兵器具體什麼樣。越瀾大概明白她的意思。
初霽歎了口氣:“你先研究著,此事急不了。”
除了落實武器功能,還要畫圖。圖紙廢個幾版都算少的。
越瀾:“……你小看我了。”
她閉了閉眼,忽然拾起旁邊的毛筆,蘸上墨水。
筆尖懸停在紙上,片刻,動了起來。
流暢的線似從她筆下長出,越瀾提筆就畫,不用尺子,不打草稿,橫平豎直,分毫不差,一遍到位,不修改一處。
就好像,這張圖天生就存在於紙上,隻是越瀾把它描出來了一樣。
初霽瞳孔地震。
這不是人才,這是天才。
要是放在上輩子,越瀾還不得被各大公司搶瘋了。
當天越瀾就畫出十幾張零件的圖紙,毛薔扛著紙,連夜進了煉器室。駐守在煉器房中的工匠們早就急不可耐,這些天,他們就如同等待吃肉的餓狼,眼巴巴望著越瀾的手。
東西怎麼還沒畫好?他們手都要等生了!
然而打開圖紙一看,眾人一頭霧水:“這是個什麼玩意兒?長著這麼長的嘴?”
毛薔:“初老板說,這東西叫炮,威力很強,能讓三個凡人打五個修士。”
“?”
三打五就算了,怎麼凡人都能打修士了。
扯淡,沒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