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霽給她們演示了一遍,眼看織滿精致暗紋的布料從靈石織布機裡吐出來,她們目瞪口呆,一擁而上,左摸摸右摸摸,把初霽都擠到邊上去了。
初霽與她們當場簽下協議,商定明天就來上工。
工錢又高,活又輕鬆,上工時掌櫃的不在場,還包兩餐。
這是什麼神仙活計,錦羅城的姑娘們根本沒見過。
她們全是凡人,學不了靈針妙法,這輩子隻能給人打打雜,到了年紀就嫁人。
沒想到,還能做一次裁縫。
雖然聽吳姑娘說,織出來的布料和仙人們穿得不太一樣,但看著一樣也好呀!
有錢了,腰杆也挺得直,她們回去給家人彙報喜訊。
有幾個姑娘麵露猶豫,偷偷過來問,工錢可以給少點,能不能也包住宿。
初霽眨眨眼:“但是條件有點簡陋。”
她剛剛付完工錢,沒錢再租院子了。
姑娘們忙擺手:“這裡隨便一間院子,都比我們家好。隻有張床都行!”
這倒不至於。
初霽叫人收拾出一間小院子當員工宿舍。
毛薔好奇:“你們為何不回家?”
姑娘們吞吞吐吐好久,才說真話,有一人家裡逼著嫁給一個老散修做妾,已經躲在吳姑娘那裡很久了。另兩個每次拿錢回家,都要上繳。買新衣裳時卻沒她們的份。
毛薔聽得一愣一愣,事後同初霽說:“雖然祁鎮沒有錦羅城熱鬨,也遠遠不如錦羅城有錢,她們用靈石,我們隻能用銅板。但我們當初過得幸福。”
初霽點頭:“這也是我看中祁鎮的原因。”
人湊齊後,初霽爽快給吳姑娘付了錢,一百六十靈石,足夠她還債了。
安排好員工,初霽開始定花樣。
花樣漂亮,製成的衣服,能讓愛美的錦羅城人買斷貨。
但有時候也很玄學,吳姑娘挑出來好一批當季最火爆的花樣,給初霽過目,初霽翻來覆去地看,隻覺得她口味……可能和修真界的人有點差異。
有的花樣,那真是醜得推陳出新。醜得初霽眼睛吃了辣椒一般。
因此,初霽拍拍吳姑娘的肩:“小吳,你加油,花樣就交給你了。”
吳姑娘:“???”
她握住布料:“老板,我、我可從沒畫過花樣,您這——”
初霽笑得意味深長:“你在成衣鋪子那麼久,眼力練出不少吧?我相信你不比那些裁縫差,他們每天除了繡衣裳,還要練習靈針妙法,但你不一樣,你專精織布,一定能畫出火爆錦羅城的圖樣。到時候人人都得尊稱一句,吳大師!那我就是大師背後的女人了。”
吳姑娘頓時心潮澎湃,鬥誌昂揚,重重握了握初霽的手:“我一定不負你期望!”
一旁圍觀的毛薔:“……”
算了,早習慣了。
雖然花樣交給吳姑娘研究,但論美,初霽也聯係了一位大美人。
她打開曲線連接符,呼喚另一邊。
“姐姐,你還記得我嗎?”
對麵過了好一會兒,神識中才傳來回答,斷斷續續的,看來荊恨月離她很遠。
“不記得。”聲音短促,沒了拖慢的尾調。
初霽微笑:“原來你記得呀,那我就直說了,姐姐喜歡穿什麼樣的衣服?有什麼喜歡的花紋?”
又過了好半天,初霽以為荊恨月被她顛倒黑白的功力氣到了,那邊傳來回應:“不要醜的。”
“……”初霽無語。
這都是什麼奇怪的甲方需求。
半響,荊恨月又道:“能襯人的。”
襯人……
初霽一拍桌子,醍醐灌頂。
都修仙了,還鑽研圖案乾什麼,不如鑽研效果。高階修士另當彆論,散修和凡人們都想要仙氣飄飄一點,襯托他們的出塵脫俗,仙家風範。
為什麼暗紋能流行兩季,但有些圖案,一季就疲軟了?
初霽想起她第一天進錦羅城時,看到的景象。
修士們身著滿是暗紋的衣衫,隨著步履前行,陽光照耀下,那衣裳好似有粼粼水光浮動,好一派光彩照人,這不就是仙家風範嗎?
她悟了,她狠狠地悟了。
初霽:“謝謝謝謝昂!”
片刻,荊恨月又傳話:“什麼時候做好?”
初霽:“想買就來錦羅城!織布廠開業大促銷,不要九九八,不要一百五,每匹隻要三十塊靈石,隻要三十塊!”
荊恨月:“……”
原來不是送給他的。
荊恨月抽出絲帕,輕輕拭去劍上血,將染了血汙的帕子丟在一具常家屍體臉上。
他身邊數十個絳色衣衫的異族垂首:“魔尊,一個也沒跑掉。”
荊恨月等了片刻,初霽依然不說話,更不提衣服的事。
真是虛假的姐妹情,有事了就來問兩句,有其他樂子了,就一句話也不說。
他琉璃眸閃了閃,錦羅城……
待他去過極北赤日山,就去西南找她好好算算賬。
她還欠他一件衣服。
“走。”
數十個絳衣異族同他禦器離去。
至於為什麼魔尊不乘飛舟,無人敢問。
而此時的初霽,也在腹誹。
平時不理她就算了,大家都忙,這人還一副大小姐脾氣,說到一半就消失。
遲早要治一治荊恨月這毛病。
初霽打開窗戶,今天天色不錯,城中集市一定很熱鬨,既然做生意,就要好好調查一下錦羅城的市場。
她背著布料,剛走進集市,遙遙看見對麵兩個熟人。
進城前她在城郊碰到的,疑似世家修士的一老一少。
正是常家星馳子和他的堂侄,常明畫。
星馳子早上占了一卦,看見那白衣女修,今日會在集市附近出現。
於是,他們便找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