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第 145 章(2 / 2)

荊恨月一頓,雙手抱臂,指尖捏緊,紅衣都被他按出幾道深深的褶皺。

初霽沒聽懂,到底什麼秘密?

她捂住心口,望向荊恨月:“姐妹,你不會心動了吧?”

荊恨月瞥了她一眼,唇角忽然彎起:“是啊,我心動了,把你交給他,我就能飛升了。”

初霽嘖了一聲:“殺姐妹證道啊……真無情。景家主,和你打個商量,你看這位魔尊,容貌舉世無雙,你不如拿她做天-衣,然後把製衣方法交給我,我進階很快的,馬上也能元嬰。”

景家主此刻才露出一絲笑容:“無情最是修道人。果真沒錯。你們二人都很適合飛升。”

荊恨月:“……”

初霽:“。”

二人不敢置信,景家主居然信了她們所言。

這人做衣服做的失智了吧?

荊恨月不想和他多說,他可不信什麼金丹就能飛升的鬼話,除了一個數萬年前的景家老祖傳聞,剩下有何依據?

景家主眉心微蹙:“據我多年研究,天-衣能隱蔽你的身形,令你鑽過天道縫隙。”

初霽和荊恨月依然麵帶厭惡。

景家主:“我明白了,你們不願學製天-衣,那就休怪我無情了。”

荊恨月聞言,伸手一指,空中忽得燃起琉璃業火!

灼熱裹挾著危險的氣息,迎麵撲向景家主。他不閃不躲,揚起天-衣衣擺。

按理來說,景家主金丹修為,隻在荊恨月之下,他頃刻間就會被燒成一尊琉璃。

但琉璃業火撞上天-衣衣擺,嘩的一聲,竟然消散成青煙。

初霽:“那上麵有龍鱗。”

上古遺龍修為甚至遠在大乘期之上,以它鱗片和龍須製成的天-衣,的確水火不侵。

景家主波瀾不驚:“我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誰想學製天-衣?”

初霽冷冷道:“誰像你一樣,你就是個變態。我很好奇,你剝人皮製衣,睡前就不會良心不安,就不怕因果報應嗎?”

她注意到,景家主看見什麼,好像都沒有太大反應,他好像失去了人的情感。

不知道景家主最初就無情,還是穿上天-衣以後,才如此冷淡。

景家主定定望著她,好似看穿了她想法。

“因果報應是什麼?”他平靜敘述,“世間沒有因果報應,大道無情,法門萬千,焉能說我製天-衣不是道?”

“哦。”初霽厭惡道,“你的確,隻剩一張皮了。”

皮下是空的,找不到人的痕跡。

初霽捫心自問,如果飛升一定會脫離七情六欲,那她寧願不修仙。是雞肉卷不好吃還是魔尊姐姐不好看?她就是個俗人。

景家主垂眼:“我給過你們機會了,是你們不珍惜。”

荊恨月挑眉,一手按住初霽小臂,準備再次揮出火焰抵擋。

誰知,景家主沒有攻擊她們。他扭頭看向高台上端坐的景慈,忽然一揮袖,數枚靈針接連射出,劃過景慈的皮膚。

這個犧牲生命,為家主爭得一炷香時間的景慈,在頃刻間被剝下了皮。

若景慈在世時知道自己死後,會被一生效忠的景家主如此對待,不知他會作何想。

初霽一時竟不知說什麼好。荊恨月眉眼冷徹,看都不想看景家主一眼。

世間怎會有如此殘忍的人?

這就是所謂的大道?

初霽:“不能讓他得到景慈的皮。”

刹那間,荊恨月出手了。琉璃業火衝向靈針。

數十枚靈針在火中融化。

正當初霽鬆了一口氣,隻見景慈的人皮如磁石,嗖的吸在天-衣下擺上。

無需靈針妙法,龍須自行縫合了人皮縫合。

隨著最後一張皮歸位,整個天-衣光芒劇烈閃耀,刺得人眼眶發酸。

那些人皮似被一雙大手撫平,整個天-衣幻化成一張輕盈的,水般的綢緞,披在景家主身上。

他修為仍舊是金丹,但渾身卻透著高深莫測的氣息。

然而,景家主臉上,卻沒有絲毫喜悅,他垂下眼,眼中似流過萬古洪荒歲月。他伸出手,指向初霽。

初霽當即要開超鏈接,靈氣爆發的瞬間,荊恨月卻拉著初霽,往身後一拽。

麵前湧現一道火牆。

——轟!

製衣閣白光爆裂,光芒衝天而起,點亮錦羅城的黑夜,如白晝降臨。

人們驚懼交加,望向城南。今夜,他們經曆了太多。

先是滿城起火,然後是景家大變,如今晝夜倒轉。

然而,白光隻亮了僅僅一瞬間,荊恨月的火牆卻絲毫沒有熄滅,反而還漲高不少。

他們毫發無損。

“就算你穿了天-衣,修為仍是金丹。”荊恨月說,“想打敗元嬰期,再修煉個百年吧。”

景家主銅鈴眼望著他,片刻,仰頭看向蒼穹。

隨著他的動作,景家製衣閣從四層到第十層的天花板,如次第盛放的花瓣,向八方傾開。

一輪圓月當空,景家主周身天-衣舞動,他說:“起。”

天-衣便帶著他,向上飛起,如同嫦娥奔月而去。

初霽:“炸他天花板!”

荊恨月應聲揮出魔氣,整個景家製衣閣晃動,層層樓台垮塌,碎木橫梁接連砸下。荊恨月之間,數十道圓拱形的火線飛射而出,組成一隻籠子,困住景家主。

這就很尷尬了。景家主的天-衣的確水火不侵,但他本身隻有金丹,破不開荊恨月元嬰期的火線。

景家主眉眼間浮現一絲不快,胸腔中傳出一聲:“來。”

一聲令下,盈盈光芒散出天-衣衣擺,落向錦羅城四麵八方。

大街上,有人驚呼出聲:“我、我的衣服——”

那些人身上衣衫緊了一圈,勒住肉/身,控製著他們的手腳,向城南景家製衣閣走去。

他們所穿衣料,皆以靈針妙法繡成。

滿城修士,但凡身著景家靈針妙法衣衫者,皆前赴後繼而去,如同一個個不受控製的傀儡。

他們腳步卻異常輕靈,僅以足尖點地,數十萬人組合成奇異的韻律,月光下,衣袍此起彼伏,詭譎而壯觀。

隻有那些買了初霽衣服的顧客,幸免於難。

他們試圖阻止失控的錦羅人,但天-衣召喚的力道極大,幾個壯漢圍堵一個十歲小姑娘,慘遭連環撞飛。

終於,有人反應過來,大聲疾呼:“扒了他們的衣服!”

人們猶豫片刻,不太好吧?

小孩和姑娘肯定不能動手。

當街扒了一個大男人的衣服,他今後也沒臉繼續在錦羅待了。

人群中,毛薔掏出一把匕首,刺向其中一個修士衣上繡花。

繡花破損的瞬間,那人倒地不起,氣喘籲籲,連聲道:“謝謝謝謝!”

毛薔眼睛一亮,廣而告之這個新發現。

接下來就快多了,那些穿著雲中鶴衣的人,紛紛上街,用匕首刺破靈針妙法的繡花。

一個接一個修士被解救出來,他們心有餘悸,望向雲中鶴衣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今晚真是邪門,以前都是人穿衣,現在是衣穿了人。

他們發誓,等今夜過去,定要買一身雲中鶴衣常穿著。

毛薔駕著馬車,穿過大街小巷,散布消息,路過被解救的百姓時,大喊道:“彆傻愣著了,快起來一起!”

於是全錦羅城上下的百姓,都開始彼此救助。

最慘的是個富貴的青年男性景家修士,他因過於有錢且愛炫,從外袍到褻褲,全都是用靈針妙法繡滿了牡丹花。

彆人都被救起來了,隻有他還痛哭流涕:“救救我!救救我!”

圍觀眾人皆麵露猶豫:“還是算了,外袍都給你刮成碎布條了,沒人想刮你褻褲。”

他哀嚎:“扒掉它!來個人吧!誰來扒掉我的底褲啊——”

聲音傳遍大街小巷,不明真相的百姓皆嫌棄不已:“誰趁著錦羅大難,到處傷風敗俗!”

最後,他被幾個景家人團團圍住,不知道他們如何解救,隻知道離開時,那個富有的景家修士頭上套著麻袋。

即便如此,依然有成千上萬人湧入城南製衣閣。

他們其中,有三歲稚童,有耄耋老翁,有青壯年凡人,有散修,有世家修士。

這些人舉起拳頭,舉起法器,舉起菜刀和棍棒,打向初霽和荊恨月。

荊恨月揚手,卻被初霽猛地拍下:“彆出招。”

她甚至在人群中看見一個身懷六甲的孕婦。

初霽豎起一道矩形屏障,任憑圍攻她的人狠狠錘下,那些凡人就算拳頭砸得血肉模糊,都不停止。

他們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修士尚能喊出聲,凡人連嘴都張不開。

這是景家主給她的選擇。

景家主淡漠道:“放了我,我也放了你們。”

初霽露出奸商微笑:“你不知道嗎?我這個人,最喜歡做選擇題了。”

她通常隻選擇暴打出題人。

初霽翻開word文檔,施展[曲線連接符]。

城外,護送大炮來錦羅的程皎,接到了命令。

自從投靠初霽後,這還是程皎第一次為新城主辦事。她已經迫不及待了。

程皎望著夜空中皎潔的月光,輕輕晃動手中清音鈴。

叮——

叮——

她鈴聲很輕,輕如夜風吹拂,但又漫長悠遠,好似能抵達月亮。

隨著月光灑落,錦羅城大街上,修士和凡人耳畔都響起遙遠的鈴聲。

他們步伐漸漸變得緩慢,上下眼皮開始打架,哈欠從他傳染到她。

撲通撲通,圍攻初霽的幾個人紛紛倒下,隻需三息,鼾聲震天。

就連景家主,也遏製不住體內的困意,整個人浮在半空中,搖搖晃晃。

荊恨月看向初霽:“你頭上兩個大包子好醜。”

初霽鄭重道:“這叫隔音耳機,裡麵有十二個靈石驅動的隔音陣法,祁鎮最新出品。想要我可以送你一個。”

荊恨月:“……先把承諾過的衣服送我再說。”

初霽頓時心虛:“打完景家主就送,趁他還困,我們先扒了他的衣服。”

荊恨月心中,人皮的陰影依舊在。就算天-衣變了模樣,也無法掩蓋它醜陋的本質。

荊恨月嫌棄道:“你去扒。”

初霽也好嫌棄:“你去,我才不去。”

這虛假的塑料姐妹情。